那是老百姓都沒人願意靠近的地方,那裡無比肮臟,空間的每一處都充斥著讓人無法容忍的怪味。
那裡都是最低等的人,他們渾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乾淨的地方,哪怕是一個發黴了的饅頭,都能成為他們爭搶的目標。
“交出來!我讓你交出來聽到沒有!”
一群看起來十幾歲的少年圍著一個身形瘦削的男人,不過比起男人的身材,他們更加骨瘦如柴,隻是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的戰鬥力要比普通人高上不是一星半點。
幾個少年對男人拳打腳踢,想要搶奪男人手裡那個已經有了異味的粗麵饅頭。
男人的臉朝下,頭發淩亂,有血從他的嘴角滴到饅頭上。
他的眼中是被掩蓋住的鋒芒,在那之上是一種空洞無神。
終於,一個少年踹在男人的腹部,他一腳踹翻男人,搶過了那個沾血的饅頭。
接下來就是那群少年的爭奪了,男人躺在地上,看著那些人打成一團,饅頭在打鬥中一點點減少。
直到饅頭完全消失,幾個少年才回到各自的地方,用缺了角的破碗喝水。
那個碗男人也找到了一個,裡麵也是裝著“水”的。
那水黑得堪比最劣質的墨汁,仔細摸一摸還有砂石在其中,稍稍靠近就有一股刺鼻的氣味。
儘管如此,這些人也能麵不改色的喝下去。
今天又有誰死了呢。
男人躺在地上,手邊是那個裝了水的破碗,他感受著身下衣服再次被臭水浸濕滋味,更能感覺到貼著臉的頭發的騷臭味。
他閉上眼,又有血跡從他的嘴角淌出。
這種事情太常見了,就算是大口的吐血,在場的人也不會多驚訝。在這裡幾乎每天都有人死掉,或許是疼死的,又或許是餓死的。
總歸死亡在這裡是常態,反而一個乾乾淨淨的活人會顯得格格不入。
也正因為如此,當沈清竹用帕子捂著臉踏入的時候,在場的人都睜大了眼睛。
他們好久沒看到這麼乾淨漂亮的人,也好久沒看到希望了。
“姑娘!姑娘!”
“選我吧,隻要有口飯吃,什麼姿勢我都行!”
他們分不出婦人還是姑娘,隻知道亂叫,隻知道努力的一邊磕頭一邊把臉露給沈清竹看。
有錢的人總有些不可言說的愛好,若是搶奪良民,有可能被人反咬一口,最終得不償失。
可他們不一樣,不管他們是男女,不管對他們下手的是男女,也不管老爺爺夫人究竟是什麼愛好……
隻要有一口飯吃,隻要今年冬天不要被凍死,不管是孌寵還是發泄的工具,他們都甘願。
這就是最底層的悲哀,命都保不住,更彆說那不值錢的尊嚴了。
而與這些人格格不入的就是那個身材瘦削的男人。
沈清竹越過地上磕頭的人,走到男人身邊。
他的臉被亂七八糟的頭發擋住了一半,這裡光線又太暗,她很難看清那張臉。
沈清竹的靠近引起了男人的警惕,他睜開眼,卻沒想到看到了她。
即便沈清竹用帕子掩著口鼻,可終究是見過的人,他不難認出來。
她為什麼來了這裡?
男人甚至還沒能思考出答案來,沈清竹便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