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旭卻誤解了尚揚的意思,低頭聞了聞自己,道:“是不像你一天到晚香噴噴,個人衛生還是可以的。你怎麼還是這麼愛嘲笑彆人。”
尚揚奇道:“我什麼時候愛嘲笑彆人了?你還說過我愛欺負身邊人,我又是什麼時候有過這種行為?”
他一百個確信自己沒有欺負過同學,當然幼兒園時期的“恃武行凶”不能算數。
“還說沒有?”金旭道,“頭一次在澡堂子見,是誰笑話我用香皂洗頭的?”
尚揚:“……”
在學校澡堂裡,他是對金旭說過,你為什麼要用香皂洗頭?
但那是出於年紀小見識少的驚奇,不明白這同學為什麼這麼做,而不是想嘲笑。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翻出來說,”尚揚道,“你是這麼記仇的人嗎?我看你不像啊。”
金旭聞言,抬頭端詳他的表情,隱約察覺到什麼。
他跳過了這個話題,說:“你有沒有把你對於濤的懷疑,和栗隊討論討論?”
金旭就也自然地聊起了正事,道:“說了,劉衛東這個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膽子不大,是個慫貨,除了騙女的拿手,其他事上都不太機靈,說他失手殺人,並不是絕對不可能,但說他殺了人還有腦子能想出布**局,迷惑警方查案方向?他沒這本事。”
尚揚點了點頭,沒有反駁他。
金旭疑惑地說:“尚揚,你有點奇怪。”
尚揚道:“聊正事,彆扯閒話。”
“反正辦案和定罪都要講證據,”金旭道,“我剛說的這都算是主觀上的判斷,於濤的供詞從邏輯上都能成立,和現有客觀證據吻合,暫時找不出有什麼漏洞。”
於濤的供詞能夠成立,仍然是建立在證據之上。
他說是劉衛東殺了賈鵬飛。殺人凶器、那把鋤頭上,確實留著劉衛東的指紋。
他說是劉衛東殺人後,找他假扮成賈鵬飛,為了給警方日後查案的時候留下有迷惑性的線索。劉衛東本人還真就故意在監控下露過臉。
至於劉衛東殺人的起因和經過,於濤說,劉衛東是在殺人以後找到的他,對他的說法是:
為了一個叫“麗娜”的女的,兩人起了爭執,劉失手打死了了賈,想出這麼一個瞞天過海,仿佛賈是在家裡神秘失蹤的戲碼,一個人完成不了,才找了於濤幫忙,還承諾分錢給他。
“麗娜”即孫麗娜的相關情況,於濤表示他不清楚。
而劉衛東和賈鵬飛挖墳盜屍的事,於濤乾脆更是一問三不知,說在此之前從沒聽說過劉衛東私底下還乾這種損陰德的營生。
這是一份完美的供詞。
”10.26拋屍案”除了凶手還沒能緝拿歸案,這案子因為這份供詞,整個脈絡都已經變得非常清楚,幾乎一目了然。
羊肉吃得一身燥,從飯館出來,金旭和尚揚站在門口稍稍吹了下冷風。
尚揚把手機飛行模式關了,看了眼消息,說:“袁丁上飛機了。”
金旭隨口說了句:“小師弟人不錯。”
尚揚道:“說得像你有妹妹要介紹給他似的。”
金旭一笑,說:“真有妹妹也先介紹給你。”
尚揚攏了攏風衣領口,沒接這話。
“妹妹不喜歡?”金旭頓了一下,道,“你看她哥行嗎?”
尚揚好笑起來,實在是想不通,說:“你這兩年到底經曆了什麼,怎麼這種騷話張嘴就來?”
金旭坦蕩蕩地說:“我這是由內而外發散出來的騷,你要用心感受下,學習學習,你就還挺缺這個。”
尚揚道:“謝了,我不需要。去哪兒?”
金旭道:“你下午去哪兒了?沒回去睡覺吧?”
“市內走了走,逛了逛。”尚揚敷衍地答道,問,“你想回去補覺嗎?”
“不想。”金旭神情嚴肅起來,說,“想去趟刑偵隊,把線索規整規整,再複盤一下。”
尚揚欣然道:“我猜也是。走吧。”
一到刑偵大隊,就發現仍持有懷疑的不隻是他們。
栗傑和督導組專家正在再次訊問至關重要的嫌疑人兼證人,於濤。
在訊問期間,不方便再讓金旭進去,金旭帶尚揚到隔壁觀察室去旁觀了片刻。
隔著單向玻璃,仍然能感覺到訊問室彌漫著一種持續膠著的拉鋸戰氛圍。
暫時還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
於濤有二十七八歲,並不是尚揚想象中“馬仔”、“放貸的”的樣子,沒有奇怪的殺馬特發型,長相也不凶狠,大眾臉,穿著很乾淨周正,乍看還很像是個正派人。
不過想想也是,若非如此,加工廠老板不會這麼信任一個司機。
“這個人心理素質挺好的。”尚揚評價道,“栗隊在裡麵氣場全開,我看了都腳軟,這於濤居然一點都不慌。“
金旭道:“你腳軟是沒睡好,讓你下午補覺,你跑去逛街。”
旁邊執勤負責儀器記錄的刑警笑了一聲。
尚揚:“……”
他忽然發現訊問室裡,坐在栗傑旁邊那位穿製服的刑偵專家,有點眼熟,道:“這警監是誰?”
金旭說了師兄的名字,尚揚很快想起來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金旭。
如果金旭畢業時沒有放棄省廳拋去的橄欖枝,現在至少也能做到師兄的職務了。
“不聽了,走。”金旭感覺這場詢問不會很快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