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躍在教中是不管事的,沒人找他。
有信徒去敲黃利國的房門。
黃利國被金旭幾拳揍得暈了過去,現在被敲門聲吵醒,暈頭轉向,房內沒旁人,隻以為自己是致幻劑藥效發作,出現了幻覺。
他開門問信徒:“祭壇準備好了?”
信徒答:“已經準備就緒。可是電梯出了點問題。”
黃利國覺得鼻梁有點痛,心不在焉道:“找人修啊。”
信徒:“來不及了,還有十分鐘。”
黃利國一看時間,也忙道:“一共幾層,就幾步路,走樓梯上去吧。”
一旁另一名信徒忙捧上白色袍子交給他,他一邊披上,一邊帶著信徒們去走樓梯。
待他們消失在樓梯間門內,走廊轉角處,尚揚和金旭走出來,兩人為了掩人耳目,又戴上了白麵具,假裝來玩的信徒。
“走,跟上去。”尚揚道。
被金旭拉住,金旭說:“把薑雲起叫上,多個幫手。”
尚揚道:“一幫嗑了藥的,能打的也沒幾個。”
實際上金旭被阮平那一擊後,狀態有些不太好,但不想此時說出來讓尚揚擔心,道:“叫上小薑,你我都不用動手了。”
“他很能打嗎?我好久沒跟他打過架了。”尚揚問,“那去哪兒找他?”
金旭知道薑雲起帶著龍嬋,根本沒彆處可去,隻有一個地方能暫時躲起來。
在孔躍的專屬房間裡,孔躍還在浴缸裡睡覺。
龍嬋在床上昏迷不醒,應當也是被注射了藥物。
金旭、尚揚和薑雲起,三個打入敵人內部的臥底,聚首了。
時間緊迫,三人快速交流完眼前的局麵。
“我有問題,”尚揚茫然地舉手,說,“龍嬋是線人?誰的線人?吳楣的嗎?”
薑雲起:“……”
除了要遵守保密規定,也要避免這時候尚揚難抑怒火,手刃發小,這不是內訌的時候。
金旭決定暫時先按下去,有事之後再說,道:“對,她是吳楣的人,吳楣讓小薑來和她接的頭,你要和孔躍周旋,吳楣怕你分心會暴露。”
薑雲起反應也很快,道:“麻煩也是麻煩在這裡,龍嬋根本不認識我,今天早上我才和她接上頭,她還是疑神疑鬼,不太敢相信我,有點防著我。”
龍嬋在這種賊窩裡做線人,每天也是刀尖上跳舞,警惕心不強隨時會死,這合情合理。
“一直到下午在試衣間碰見你和孔躍,知道我和你是一夥的,”薑雲起對尚揚道,“她問我你是不是自己人,因為你長得太像虞真了,她不相信這是巧合,覺得你一定是警察找來套路孔躍的。”
尚揚:“……”
薑雲起道:“托你的福,她才信了我,到那時候才和我說實話,原來她根本不知道今天這個活動到底是要乾什麼。說是斂財,至多斂個一千來萬,彆說虞真和孔躍,她都看不上這點小錢……靠,再不漲工資我也搞邪.教去了。”
另外兩個同樣買不起房的窮警察:“……”
“虞真說她想找他報仇,以為孔躍的嶽父老婆是被他害死的。說實話我沒太懂,”尚揚道,“龍嬋和那對父女,是有什麼關係嗎?”
薑雲起道:“她是馬千裡資助多年的貧困學生,如果不是馬千裡,她十五歲就被迫輟學,要被家裡逼著嫁人。”
原來如此,她是為了報恩,而選擇了報仇。
尚揚和金旭一時間都無法評價這件事,無法評價龍嬋的對錯。
尚揚道:“這些稍後再說吧。我們現在得上樓頂去,不然呂正光就要涼了。”
“我大概估計過,樓頂有二十六個服務生,加上原本守電梯的,還有這層的預備役,”金旭道,“我們三個要打的怪,大概有四十到五十個。”
尚揚道:“也不能完全排除樓上那幫麵具人,死忠信徒們,沒準還會暴力抗警。”
“太多了,打不過打不過。反正呂正光也不是好東西,死就死了吧。”薑雲起道。
尚揚:“……”
薑雲起邊那麼說著,邊從兜裡摸出了指虎,戴在手上,還活動了下五指。
尚揚有點不認識這發小了。
金旭也一副要大動乾戈的準備,即將與邪.教信徒們大戰一場。
尚揚想了想,說:“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打。”
另兩人看著他,兩臉疑惑。
屋頂天台。
夜風起,天邊的月亮被雲層淹沒,度假區比先前更安靜了,天台上原本在亂來的人群也因為凶猛的藥效漸漸趨於平淡,而再度鴉雀無聲。
桌上的蠟燭已經悉數滅掉,一眾麵具信徒們重整衣冠,端正地站回原本的位子上。
原本聖女誦經的圓形聖壇上,白色絲緞蒙著一具一動不動,被裹成木乃伊的人體,絲緞正中,印著血紅色的懸月六芒星圖騰。
眾人的眼神木然,如同一群行屍走肉,靜靜地望著祭壇,空氣裡逐漸蔓延起肅穆而詭異的氣氛。
天台入口門外。
服務生打扮的信徒看到兩個帶著白麵具的男人,一前一後從樓梯走上來。
信徒:“?站住。”
走在前麵身材更高大些、穿黑衣的男人停下腳步,讓到一旁,請後麵穿白襯衣的男人先上前。
守門信徒發現高個子手裡拿了一把折起來的直柄黑傘,心裡疑惑地想,大晚上的打什麼傘?
信徒以為是剛才下去的人,懷疑地問了句:“遲到了?誰帶你們下去的?”
穿白襯衣的人走到信徒麵前,抬手緩緩把麵具摘了,臉色蒼白,眼神清冷。
信徒借著月光一看,忙雙手合十,口稱:“上師……”
這是上師和與上師形影不離的撐傘保鏢來了!
祭壇邊上。
背對著教眾,身著白袍,做祭司打扮的黃利國,剛剛誦了一段與聖女勸人向善截然相反的暗黑經文。
誦畢,旁邊信徒捧著盛放法器的白玉盒子上來,黃利國將法器取出,那是一把彎月刀柄的短匕。
清脆鈴聲響起,一聲,兩聲,三聲。
“我不主持今天的祭典,來看看。”入口處,上師端莊冷豔地說,“不要驚擾彆人,我們悄悄進去。”
信徒忙彎著腰後退,將門打開,旁邊其他信徒過來正要質問,一看是“上師”,再一看守門信徒的虔誠反應,急忙也伏身行禮。
“上師”和“保鏢”,安靜地穿過人群,走向祭壇。
黃利國走到“祭品”正前方,高高舉起匕首,誦念了一句所謂的真經,刀尖對著祭品刺了下去。
鮮血湧出,將白色絲緞染紅了一片,也宣告了今夜的獻祭儀式,正式開始……
“住手!”暗夜裡一聲暴喝。
黃利國手裡還握著那把匕首,神誌混亂地以為幻覺又來了,轉頭看過去,還沒看清楚來人,被來到他麵前的尚揚一拳迎麵狠揍在鼻梁上。黃利國頓時發出慘叫。
尚揚不知前情,還很詫異,有這麼疼嗎?
金旭立即上前,像個保鏢一樣站在尚揚身側。
麵具信徒裡不少人曾經親眼見過虞真,但因為虞真為了保持神秘感,接見信徒都保持一定距離,加上此時深夜,看不真切,當即就有更多信徒著了尚揚的道兒,當真把他倆認成了虞真和保鏢阮平,紛紛跪拜,高聲叫道:“是上師來了!”
尚揚:“……”
金旭悄悄查看了被裹得像具木乃伊的呂正光,對尚揚眨了下眼,意思是沒事,黃利國那一匕首沒刺到要害。
麵對渴望“上師”賜些“恩典”的信徒們,尚揚硬著頭皮,開始對教眾們胡說八道地傳教,發言內容抄襲融梗他看過聽過的各大宗教典籍,再借鑒一下先前聽過龍嬋的開場演講。
狂熱信徒們聽得如癡如醉,更有甚者涕淚縱橫,連連叩首,生怕虔誠度比不過旁人。
黃利國暈暈乎乎爬起來,茫然地看著他倆,還想說話。
金旭將傘握在身後,像背著一把長劍的俠客,朝黃利國瞥了一眼。
黃利國看這情形,再看信徒們的模樣,知道孤掌再難鳴,也害怕挨揍,最後瑟縮地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