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錦意知道現在的曲硯情況並不是很好,但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這麼不好。
他剛剛踏進合歡宗的大門的時候,就被迎進了大殿:“洛劍尊稍等,我這就去請大師姐過來。”
當時洛錦意就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就好像,合歡宗的人一早就知道,他遲早會過來一樣。
大約是曲硯被他們找到了。
而從接待他的合歡宗弟子的神情之中就可以看出來,現在的曲硯情況不大好,至少是讓合歡宗弟子擔心他會找茬的程度。
洛錦意的心沉了一下,他一直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不知道曲硯在被邪修拐走的這些天裡,究竟經曆了些什麼。
洛錦意在合歡宗的大殿之中等了沒多久,赤纓便帶著狼異過來了。
洛錦意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跟在赤纓身邊的狼異,有些差異。
狼異是萬妖穀的妖修,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赤纓一進入大殿,便直接跟洛錦意說道:“曲硯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太好,現在洛水宮的大師兄席塵正在找辦法,具體的情況之後再說,我先帶你去看看曲硯吧!”
洛錦意問道:“曲硯,他現在究竟怎麼了?”
赤纓道:“他送過來到現在,睡了兩天了,據說他在陌衾商行的時候也睡了有一天多。”
洛錦意皺著眉:“那他快昏迷四天了,究竟是怎麼搞的?”
赤纓歎息了一聲:“就是因為不知道怎麼搞的,所以才會這麼麻煩,曲硯他似乎是自己從邪修的地盤跑出來的,但是他在邪修那裡經曆了些什麼,我們並不知道。”
狼異在旁邊補充道:“席塵說,如果有修為高深的卜修,應該能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但卜修本來人數就少,就算是洛水宮也沒多少,席塵本人是陣修,對於卜修知道得不多,隻能從陣法下手,據說曲硯受到過一些高深的陣法的影響。”
洛錦意又看了狼異一眼:“你怎麼會在這裡?”
狼異解釋道:“曲硯從邪修那裡跑出來之後,在西境跟南境的邊界遇到我了,他大概是沒來過南境,所以迷路了吧,我當時看他臉色有些不太好,就把他帶去陌衾商行了。”
曲硯就是在那之後,一睡不醒的。
洛錦意點了點頭,跟在赤纓身後,打算去看看昏迷不醒的曲硯。
赤纓一邊走,一邊跟洛錦意解釋:“曲硯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多種操作造成的影響,席塵看過之後說是曲硯身上有陣法的痕跡,師尊也來看過,她說曲硯身上有詛咒的印記,至於還有沒有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卜修應該能看出來,可惜我們合歡宗沒有修這個的。”
洛錦意道:“卜修,在路上了。”
赤纓愣了一下:“什麼?”
“曲河在來南境的路上了,他應該不至於會迷路,其他還有什麼情況嗎,邪修呢?”
赤纓反應過來:“邪修啊,我們根據曲硯昏迷之前,給合歡宗送的信,在宋家的彆院裡麵找到了隗碩跟暗戟,當時他們正打算對曲硯的傀儡做些什麼,被我們的人控製住了,不過曲硯身上的詛咒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下的。”
“師尊讓我們把曲硯的傀儡銷毀之後,曲硯的臉色就好看了不少,但詛咒的印記還在,似乎是刻在神魂之中,不太好去掉。”
洛錦意想了想:“曲硯的傀儡,應該是為了從邪修那裡逃出來,放的障眼法,但傀儡要做成他自己的樣子,就要用上曲硯自己的血,他不可能任由傀儡就這麼放在邪修的地盤。”
赤纓點了點頭,說道:“傀儡之中確實有一
個自行銷毀的陣法,但是曲硯可能是想要拖延一下時間,沒來得及。”
狼異道:“也有可能那個時候他確實太累了,畢竟據他自己所說,他從東境到南境,被迫傳送了九次。”
洛錦意眼皮跳了跳:“那兩個邪修在哪裡?我去弄死他們!”
赤纓歎了口氣:“你還是先去看看曲硯吧,雖然曲硯現在睡著了看不著你,但你帶著一身血腥氣去見曲硯也不太好,那倆邪修現在被關在合歡宗禁地的水牢之中,肯定出不來的。”
聽到禁地,洛錦意也就暫時閉嘴了。
玄域劍宗的禁地跟飛仙穀的所在是不被外人所知的,就連大部分內門弟子都不知道,其他宗門自然也一樣,將這兩個邪修關在禁地之中,可想而知,合歡宗對於這兩個邪修的重視程度。
不過他還是確認了一遍:“確定他們不會跑出來?”
赤纓給了他一個眼神:“放心,我們有位老祖宗對邪修挺感興趣,專門去看著他們。”
洛錦意剛剛放了下心,就聽到狼異插嘴道:“那種方麵的感興趣,不會是……”
赤纓白了他一眼:“你們好意思說我們合歡宗風評不好嗎?我看你們比我們要齷齪得多,我們合歡宗隻是有那方麵的秘法,但我們宗內各種各樣的修士都有的好嗎?”
狼異咳了一聲,不說話了。
又走了一會兒,赤纓帶著兩人走過回廊,來到了一個房間,她輕輕地推開了門:“就是這裡了,曲硯暫時被安排在這裡休息,我讓和楚暫時看著。”
屋裡走出來一個金丹修為的女修,對方見到赤纓之後行了個禮:“大師姐。”
隨後看向了其他兩個人,眨了眨眼,似乎是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
洛錦意皺了皺眉:“你讓個女修照顧曲硯?”
赤纓被噎了一下:“那換個男修?我們合歡宗男修比較少,而且之前蘇曜被邪修折磨得不輕,有空的男修大多都去那邊幫忙了……”
聽赤纓這麼說,洛錦意更彆扭了:“男修也不行。”
赤纓瞪了洛錦意一眼:“你事情怎麼這麼多啊,男修女修都不行,我們合歡宗又沒有太監。”
狼異轉過身,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洛錦意大概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於無理取鬨,輕咳了一聲說道:“我自己來。”
赤纓朝著女修招了招手:“行吧,正好省了我們的人。”
洛錦意走進屋裡,繞過屏風走到了曲硯的床前。
此時的曲硯看上去就像是單純地睡著,隻不過眉宇微微有些蹙起,似乎是在夢中見到了些不太好的或是讓他疑惑的事情。
洛錦意在床邊坐了下來,輕輕伸手在曲硯的眉心輕撫了一下,歎了口氣:“曲硯,他現在有危險嗎?”
赤纓說道:“暫時沒有,但師尊說了,他神魂之上有詛咒的印記,就算不是完整的詛咒,長期以往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事情,需要儘快找辦法解決。”
洛錦意皺著眉:“詛咒,很久沒有聽人說起過這個了。”
赤纓在屋裡的桌邊坐了下來,給自己跟狼異倒了杯茶,隔著屏風跟洛錦意說道:“確實,快有百來年了,但詛咒本來就是跟邪修相關,如今搞事情的本來就是邪修,特彆是隗碩跟暗戟那兩個,本來就是活了幾百年的邪修了,他們知道詛咒並不奇怪,說起來,曲硯在信裡說,暗戟跟隗碩是父子關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狼異一口茶噴了出來:“父子?”
赤纓眼疾手快地閃到一邊:“是啊,據說他當時躲在暗處,親耳聽見暗戟跟傀儡說的,不過介於現在
曲硯的狀態,不知道是不是暗戟特地說給曲硯聽,用來混淆視線的。”
洛錦意握了握曲硯的手。
現在他的手軟趴趴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洛錦意有些不太喜歡。
他還是更加喜歡曲硯精神十足的樣子。
洛錦意歎息了一聲:“他們是不是父子並不重要,反正他們本來就狼狽為奸,是父子不是父子又有什麼關係?”
總歸,都是該死的。
赤纓整理了一下桌子,重新泡了一壺茶,讚同道:“倒也是,不過你說的曲河什麼時候到?我記得曲河好像是……”
狼異搶答道:“這個我知道,曲河尊者是玄域劍宗曲長老的師尊,妖皇尊上對於他的評價很高,說他很會養孩子,他還跟妖後說過,等以後他們生了崽子,就交給曲河尊者養。”
這一下,輪到赤纓尊者險些噴茶了:“離心劍尊沒打他嗎?”
狼異十分耿直:“打了,那兩天打得天崩地裂,後來萬妖穀的陣法都險些出問題,他們這才收手了。”
洛錦意對於這些不感興趣,他隻是心情很不好地掏出傳音符:“姓曲的,你什麼時候能到?”
沒傳過去,看來距離還有點遠。
洛錦意的心情愈發不好了。
曲河緊趕慢趕,才總算以隻比洛錦意玩一天的時間,趕到了合歡宗。
即便如此,他剛一落地,還是被洛錦意嫌棄:“你怎麼這麼慢?”
曲河撇了撇嘴:“我不慢啊,東境距離南境這麼遠,我自己飛難道不耗靈氣的嗎?我又不是風靈根,隻比有風靈根的某人慢了一天,我已經很厲害了好嗎?”
洛錦意不想跟他扯這些,直接帶著他去了曲硯現在躺著的房間:“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先去看看曲硯。”
曲河甩了甩手杖,他並不是很擔心:“曲硯已經從邪修手裡跑出來了啊?那他動作還挺快的。”
洛錦意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曲硯自己會跑出來?”
曲河理所當然地說道:“他肯定自己跑啊,不然留在那裡跟邪修同歸於儘嗎?不過,曲硯這一遭雖然情況比較凶險,但其實不一定是壞事。”
洛錦意心頭有些怒意:“這還不是壞事?”
曲河神神叨叨地說道:“福兮禍所依,曲硯當初回到修真大陸,是時機到了毫無預兆的,若是沒有這一出,以曲硯的氣運,八成得等到天命氣運過去之後才會有這一劫,到那個時候他起碼是化神期了。”
“化神期的劫,肯定是沒有現在好過,至少現在你還能想辦法把他帶回來。”
洛錦意沉思了一下:“聽起來,曲硯這一劫似乎是避不開的。”
曲河也不需要洛錦意帶路,自顧自往曲硯的房間走去:“若是避得開,那就不叫劫了。”
難怪稱之為大劫,若是將這一劫推到曲硯化神期之後,那確實是十分難過的大劫了,特彆是曲硯若是那個時候已經化神期,那就沒有天命護體了。
修煉之行不可能永遠沒有危險,就算是極為罕見的天命之人,也隻能被天命庇護到化神期罷了,等到後來,天命之人也不過是一個氣運比常人更好的人罷了。
曲河曾經總結過:“就像是一個老父親,將孩子培養到化神期之後,總算舍得放手了。”
洛錦意跟了上去:“那我應該怎麼做?”
曲河笑笑道:“這兩天你先修養一陣,過幾日我送你去見曲硯,記住,那個時候的曲硯應該是不記得你的,而你的目的是為了讓曲硯想起來,並且達成曲硯在那個世界的心願。”
“心願若是不了,
他就算這一次回來了,他下一次還是會去的。”
洛錦意喃喃道:“曲硯的……那個世界?”
曲河:“是啊,那應該是一個跟這裡毫不相乾的世界,說實話,我也挺想去的,然而我雖然自稱是曲硯的爺爺,但我跟他的牽絆畢竟沒那麼深,所以還是你去更加妥帖。”
洛錦意立即道:“其實,我現在就能去。”曲河嫌棄地看他一眼:“你還是整理一下你自己吧,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是個化神期的修士嗎?再說了,在這之前,你應該還要跟合歡宗商量一下如何處理那兩名邪修,不然等你們回來,誰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而且,曲硯身上還有些問題需要解決呢!”
洛錦意立即提起了精神:“曲硯身上究竟有什麼問題?”
說話之間,曲河已經走到了曲硯的房間:“我看看再說。”
說著,他走到了曲硯的床前,一邊看著睡著的曲硯,一邊掐著手指算著些什麼,他微微蹙起眉:“有些亂,陣法,詛咒,還有微量的毒素,身體之中的元素也比較混亂,比我原先想的情況要複雜不少。”
洛錦意拖了一把椅子,在曲硯的床前坐了下來:“你原先以為是什麼?”
曲河道:“我原先以為隻是詛咒,玄域劍宗之前從幾個劍宗弟子手裡要了幾塊陌衾商行的礦石回來,你還記得嗎?我們來這裡之前,那礦石之中的雜質已經被煉器長老分析出來了,是一種死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