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重返魔域一(2 / 2)

可是他當時覺得非煙命懸一線,救她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玄容真君沒什麼時間太傷心,他想再多也沒用,現在隻好快一些,找到雲棠。

夜色清幽,雲棠渾身濕透,泡在太虛劍府山下的河裡。

她掉下積水潭那一刻,便用燕霽給她補滿的靈力,對著積水潭底下一轟,積水潭底下的暗河刹那間湧出,奔湧的暗河水將積譚內雲棠的血全部稀釋乾淨。

她朝暗河一頭紮進去,被奔騰湍急的暗河水裹挾著,一路加速般饒過所有表麵上複雜的地形,跑馬般被衝到山腳下的河流。

她逃出來了!

然而,雲棠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便察覺到旁邊的河流裡有人,她當機立斷,豁開口子的長劍在她手中閃現流星般的寒光,一瞬間抵住旁邊那人的脖子,旁邊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嘴裡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河流裡的魚群頓時圍在雲棠周圍,虎視眈眈。

擅樂與音的溫如風?

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溫如風感知了一下劍意,投鼠忌器,並未像之前一樣操縱魚群殺人。

溫如風的聲音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溫和如三月春風,上天奪走了他的眼睛,便把一切精華都給了他的嗓子。

他到:“十獄君,你果然下山了。”

雲棠道:“果然?”

溫如風從今日雲棠說第一句話開始,就認出了她,溫如風想了想雲棠的處境,笑道:“十獄君身攜魔氣,一手用的是青夜魔君的劍法,怎會為太虛劍府所接納?”他像是非常放鬆地道:“所以,我猜測,十獄君你必定會星夜下山,現在恰好,我猜對了。”

溫如風仰頭:“我們之前就談論過,魔域的人,哪怕到了修真界也不會被接納,十獄君你不是也早就知道?我們才是一樣的人。”

雲棠不喜歡溫如風這個語氣,誰喜歡被揭傷疤?

雲棠道:“哦,說得你那麼算無遺策,你要是真那麼厲害,現在還能一邊泡澡,一邊被我把劍架在脖子上?”

溫如風道:“我雖然渾身濕透,但是大人你,身在水中不也渾身濕透嗎?”

雲棠無比自然道:“我們當然不一樣,你眼睛不好,我身上衣服乾不乾你看得到嗎?而你,恕我直言,一覽無遺。”

雲棠其實沒有細看溫如風,溫如風又不是燕霽那等絕色美人,現在魚群在側,雲棠得多心大才會把注意力放在溫如風身體上。

溫如風聽她這麼說,臉色僵了僵,破天荒地沒接這個茬。

他再如何也是個男人,被雲棠這麼說,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想了想,倒為自己辯解:“我的確在太虛劍府山下布置重兵,隻等著大人你下山,一舉擒獲。隻是沒想到大人你會從河流中出來。”

雲棠聽他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冷冷地看著他。

溫如風道:“不是我對大人不尊敬,實在是大人修為倒退,乃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我放過大人,恐怕孤蒼渺大人也不會放過我。”

按照溫如風的說法,山腳下重兵把守,在河流內,溫如風有魚群守衛,確實種種雲棠都處於不利地位。

她看了看溫如風,陷入沉思,然後伸出一指,戳向溫如風肩膀。

溫如風原本粘得好好的肩膀登時裂開,一條手臂吧唧掉到河裡。他悶哼一聲,滿額頭全是汗水。

溫如風察覺到一股視線,就像是突如其來的憋悶感,這種感覺和他麵對孤蒼渺時有些相似。

溫如風之前在魔域,和雲棠共事過。這位傳說中的十獄君,並未像其他魔君一樣充滿殺氣,但她會給人一種平靜的溫如風想象過她的眼神,她一定有著貓一樣的瞳孔,靜靜地注視著你,殘忍和殺機掩在漂亮無害的貓瞳裡,審視著彆人。

雲棠道:“你不覺得你說得太急了嗎?”

“我還什麼都沒說,你便拿我修為倒退以及不放過我的事情來敲打我,是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情報?”雲棠道,“怎麼,你也怕孤蒼渺過河拆橋殺了你,想要從我這兒得到一些信息?”

雲棠沒燕霽那麼多腦子來一步三算,她不會處理那些算計,所以,一旦野獸般發現不對,就會直接戳穿對方的目的。

反正她不進套。

溫如風沒說話,十獄君一直這麼棘手。如果她真的有勇無謀,孤蒼渺大人不會那麼忌憚她。

同時,溫如風也的確不敢殺雲棠,雲棠的劍是魔域最快最狠的劍,被她劍所傷之人,從未有過活口,哪怕當時不斃命,之後也會因為傷口不愈而亡。

他在這裡泡澡,就是為了用魚群來治療身上的傷。

溫如風不再和雲棠兜圈子,畢竟他在怎麼附庸風雅,骨子裡也是直來直去的魔域人,非常會判斷形勢。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殺你?”

雲棠道:“……孤蒼渺不會想要你殺我,你們找一個像我的人來假扮我,成為一個假的十獄君,孤蒼渺無利不起早,人摳還變態,他像是會做無意義的事的樣子?你們需要十獄君,現在假十獄君被我所殺,假十獄劍被我折斷,你們後路被斷,隻能找我了,更何況我修為倒退。”

雲棠眸子裡忽然浮現惡劣的光,她湊到溫如風麵前,一字一頓道:“富貴險中求,有一個利用本君的機會擺在你們麵前,你們舍得放過嗎?”

不舍得。

溫如風幾乎立即在心裡道,他不知道孤蒼渺想要做什麼,但是孤蒼渺對於培育一個假十獄君的事情,非常執著,依他的性格,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溫如風斂眸:“大人說得對,恐怕大人也隻能配合我,畢竟我一個人可能無法奈何大人,但是重賞之下,總有人願意不顧生死來捉拿大人。”

雲棠也沒說不配合。

她不置可否,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回到魔域,拿回自己的劍才是第一要事。

溫如風道:“委屈大人和我們重回魔域了。”

那種從天堂再回到地獄的感覺,一定不會好受吧,溫如風想要知道雲棠的心境。

他也想知道,那是什麼感覺,畢竟他從來連光明都沒有擁有過。

雲棠什麼感覺都沒有,既然她在修真界都混成這樣了,是魔域還是修真界有什麼區彆?魔域除了人凶殘點、畜生點、吃的用的少點,彆的還是很好的。

她道:“不委屈,畢竟聽見本君回去的消息,要害怕的另有旁人。”

溫如風沉默,的確是這樣。

二人未曾動手,達成共識,魔域的人為了資源愛殺人不假,但是也不是純粹的烏眼雞。現在二人動手,兩敗俱傷的事,誰做誰傻。

雲棠見溫如風不反對,發號施令道:“現在把你那條胳膊撿起來,彆耽擱時間,早點回去。對了,衣服穿好。”

溫如風深吸一口氣,保持微笑。

他們到底是誰脅迫誰?

雲棠上岸,用靈力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烘乾,望著西邊的方向。魔域,就在西邊。

卻說鶴陽子等人把整個後山翻遍,都沒找到雲棠。

鶴陽子道:“我們連亡靈氣息都探查過,沒有雲棠的氣息,她應該沒死,但是,她應當確實被魔域的人擄走。”

鶴陽子頭大如鬥,這下他怎麼和老祖宗交代?

雲蘇氏聽見雲棠沒死,心底壓著的大石落下:“還好,她沒死,這下以後找到了她,讓她再回來也就罷了。”

雲蘇氏綻開笑意,現在所有人都沒笑,隻她一個人發自內心的喜悅。

雲蘇氏沒注意到她的笑不合時宜,好似隻要雲棠不死,其他都是好消息。但她完全忘了,雲棠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是因為什麼?

妙繆真君冷諷道:“以後她會願意再回太虛劍府?再回來被你們動輒冷言冷語,雲夫人,她沒死也就罷了,你可彆再讓她回來禍害她。”

雲蘇氏這下真忍不住,今日妙繆真君三番五次針對她。

雲蘇氏道:“我的確對她冷言冷語了,但我也是她娘,我沒有壞心。而且,為什麼兩個女兒,我就不罵非煙,偏偏罵她?”

妙繆真君道:“我也很想知道。”

她看得出來雲蘇氏好像對雲棠憋著一股氣兒,這股氣讓她沒有母親的慈愛,反而小性無比。

雲蘇氏原本一直憋在心裡,今日雲棠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她才覺得,要是再不把事情症結說出來,以後這事兒可能真沒法收場。

雲蘇氏抹淚:“我難道真的想害她嗎?她是我女兒,我懷胎十月把她生下來。但是我沒有在她那得過一次好,之前她的舅舅舅母來太虛劍府,因為她,她舅舅舅母全指責我的不是。我可是她母親啊,她一句話都不為我說,天底下哪有這麼冷漠的心腸?她那麼冷漠,我心裡高興得起來?”

之前蘇崇遠他們來責問了雲蘇氏,叱責雲蘇氏不分親疏遠近。

雲蘇氏心裡便一直憋著這股勁兒,她從小被寵溺到大,哪因為彆人受過這等委屈?原本她隻是想對蘇非煙好,因為蘇非煙可憐,二人也相處出了母女親情。直到舅舅舅母來了,雲蘇氏便更賭氣似的,就是要挑雲棠的錯處。

她就是賭氣,在舅舅那兒因為雲棠受了氣,便憋到了今天。雲蘇氏覺得自己也沒做什麼,她就是多刺了雲棠幾句,想讓雲棠服軟,她是雲棠的娘,難道雲棠不能遷就她一下?

所有人都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雲河也頗為震驚地看著雲蘇氏,他從未想過雲蘇氏還有這等考量。雲蘇氏能生出雲棠這麼漂亮的女兒,她本身容貌也不差,雲河真心愛她,妻子所言,雲河很容易相信。

雲河之前聽妻子碎碎念雲棠哪裡哪裡不好,他也覺得雲棠果真那麼扶不上牆。今天,她才知道,妻子有這等私心。

“畜生!”

空中傳來一陣怒喝聲,一男一女踏空而來,雲棠的長風被催動,舅母得了消息,自然高興地帶著蘇崇遠來了太虛劍府。

蘇崇遠聽見底下的雲蘇氏以微嗔的聲音說出那等話,從空中急速而來,落到雲蘇氏麵前便抬手,當著眾人的麵狠狠給了她一巴掌:“你這種畜生!”

清脆響亮的聲音響徹黑夜,雲蘇氏被打得頭一偏過去,嘴角立刻流出血來,腦袋嗡嗡嗡。

沒有人幫她。

哪怕這是太虛劍府的底盤,現在鶴陽子妙繆真君等人也冷眼旁觀,雲河歎了一口氣,他倒是心疼,但是,他也覺得雲蘇氏實在太過了。

“兄長……”雲蘇氏嘴裡含著血,被這一耳光打懵,她的眼淚頓了一下才長流下來,“兄長,你……”

蘇崇遠麵無表情,抬手再狠狠打了雲蘇氏一耳光:“你這個畜生,彆叫我!雲棠是你親女兒,和你分開八年沒見,她在外流落受苦時,沒見你對她有半點幫助,她一回來,你居然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和你自己親女兒置氣!”

沒人說蘇崇遠說的不對。

蘇崇遠從沒動手打過雲蘇氏,今日他猛然聽到此消息,心中的怒火衝上頭:“彆人都不敢管你,我來管你!”

蘇家家風從不欺淩弱小,蘇崇遠乃是蘇家內定家主,哪怕是芳則,都沒見過他這樣盛怒的時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