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看起來乖乖巧巧, 不是那種攻擊性很強的人。
於不熟悉她的人而言，她那溫和無害的外貌相當具有迷惑作用。
實際上，因為家庭環境和成長經曆, 路楠的自尊心比一般人要強不少，隱藏的傲氣也隻多不少。
如果說學生時代她還有些愛出風頭，那麼中集實習生涯、源川海臨市辦的鍛煉和來到巨江市的所見所聞所感等等讓她變得更加沉穩內斂了。
路楠的確對張飛有許多的不滿。
目前，這些不滿累積起來, 還不足以讓她生出‘取而代之’這種心思。
但路楠告訴她自己，利用好這次殊為難得的權限，努力挖一挖張飛的牆角, 才不枉費張飛對她的輕視呀！
……
Q4季度的方案是按照張飛的吩咐製定的, 10月銷售細案也是如此。
張飛為了給經銷商們一點甜頭，這次的活動力度額外大。
這就代表要給經銷商們送的品鑒酒和物料數量也比往常多多了。
巨江市五地的經銷商並不是所有城市都簽了團購渠道的, 也就是說，不是路楠對接的團購渠道經銷商所需物料領取和送達這件事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其他人都頭疼，是打個車去經銷商那邊送物料、還是螞蟻搬家式分批送去、或者是乾脆厚著臉皮讓經銷商的人來備用庫自行領取（最後這一點堪稱是餿主意）之時, 路楠已經和她對接的客戶約好了送物料的時間。
誰讓她有車呢。
去哪兒都方便。
因為某些原因, 整個巨江市辦的業務們年初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路楠開車的水平不咋地。
為了各自的小命以及不必要的金錢關聯, 他們在看到張飛都不太蹭路楠的車之後, 便也紛紛偃旗息鼓。
‘路楠不喜歡將車外借’的觀念已經深入巨江市場人心，同市場的同事們即便覺得現在路楠的車技應該得到了提升，也已經習慣成自然, 不去麻煩人家了——再加上整個市辦除了內勤，隻有路楠是女的, 又早早搬出去住了，下班後和他們也沒什麼往來，既不一起打遊戲、又不一起喝酒擼串, 其餘業務更不好意思開口用她的車。
……
路楠一身輕鬆地看著各位同事拿著物料申領單，兩兩地去找內勤徐慧開市辦備用庫大門——這是下個季度，也就是下月初就需要送達的物料，這些業務們心裡頭還是有點犯嘀咕的：張飛平時把備用庫裡頭的東西看得眼珠子一樣寶貝，儼然一副他之所有物的架勢，經常用物料拿捏業務、拍馬經銷商，現在難得大方一次，代駕可不得趁著他在老家準備婚禮，儘快把物料領出來麼。
徐慧的脾氣一如源川其他內勤一樣暴躁：“田陽和我約今天上午、楊超和我約今天中午、路楠和我約明天一早……還有你們周邊縣市的，居然和我說周六的視頻周會結束了再來領？我拜托你們能不能約定一個時間，大家一起去領啊？你們一共有七個人，一人來一次我就要再開七次門！再按照你們周邊縣市業務的做法，分批拿走，我星期六結束周會還要義務陪你們加個班？乾脆我每天也不用做事情，搬一把椅子，在備用庫門口給你們開門關門就是了。”
被凶了一頓的業務們麵麵相覷。
路楠忍不住開口：“要麼這樣吧，田陽、楊超，我一會兒把你們的物料一起領了，後備箱和後排擠一擠，應該能放下。”
這兩位前室友對路楠十分感激。
其餘業務眼巴巴：有車真好啊。
路楠塞物品很有章程，紙箱打底、袋裝禮品放在最上方，雨傘文具等用品則是見縫插針，她自己的物料放在後排，楊超和田陽的東西則放在後備箱。
離開備用庫的時候，路楠小聲和他們說：“送佛送到西，這兩天我抽個時間，順路幫你們送到經銷商公司樓下。反正最近張飛也不在，工作日報寫充實就行了。”
兩個大男人當然要說這怎麼好意思之類的客氣話。
路楠擺擺手：“不說虛的。其實我有私心——我想去探探其他渠道上經銷商的底。就算不能簽新的經銷商，那能簽幾個分銷商和二批商也好呀。”
田陽他們這才想起來，路楠來了之後，還是做出一些業績的，隻是近幾個月沒再拓新客戶。。
“那行，我這邊以你方便的時間為準。”楊超看了看路楠隻剩下主副駕駛的空位，再次道謝，就摸魚去網吧打遊戲了。
路楠微微向著車子的方向側頭：“走吧，送你一程。”
田陽落後一步，跟在她身後打開副駕駛的門：“那就麻煩你了。”
“客氣什麼，隻要你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就好。”路楠開了個玩笑。
“再演，戲就過了。”田陽穩穩地紮好安全帶，“一直聽說你車技差，但是除了年初剛來巨江，你車子在宿舍樓下被刮蹭過之外，也沒見你的車身增添新傷。”
彆人到這個時候已經是看破不說破了，路楠微微挑眉：“你說話有點犀利，和項菲菲倒是挺像的。”
“是嗎？”田陽笑了笑。
車內安靜了片刻，田陽斟酌了一下，還是開口：“你今天主動提出幫我和楊超，其他同事隻是有點兒羨慕而已。如果被他們知道你還幫我們送到經銷商公司，可能你先前為了不讓彆人來麻煩你而做出的努力就要白費了。”
路楠知道對方是好意，不過路楠正有此意：“我就是覺得之前和同事們的關係太淡漠了，所以今天主動破冰，以你和楊超為切入點。”
田陽恍然大悟。
隻不過他還是理解錯了。
他以為，路楠是聽了海臨市傳出來的關於她的傳言，才主動做出改變的。
於是田陽安慰路楠：“其實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判斷能力。你來這兒大半年了，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看在眼裡，那些不實傳聞沒什麼人相信的。”
【我說的是實話，田陽居然想岔了。】
隔了幾百公裡，路楠根本不在意董慧和周磊放什麼狗屁。
她在意的，是自己在巨江市辦的存在感和人緣——畢竟，過了Q4季度，元旦之後，年終獎分配就該下來了，想要打聽分配慣例，隻能和同事們打聽。張飛是絕對不會透露的。
張飛的婚期在國慶黃金周，結完婚之後，張飛和他妻子依舊住在原先的房子裡，要說有哪裡不一樣的。
那就是他們似乎開始備孕了，因為張飛開始戒煙戒酒。
他往常和經銷商們打成一片，不就是因為能喝能吹牛麼？
現在經銷商喊他一起吃飯作陪，他隻能喝茶，多麼掃興？
依舊是基於對其餘下屬的忌憚和對路楠的輕視，張飛在Q4季度一開始，給路楠打申請，上調了出差補助。
此後，路楠如果在樺縣和常縣喝多了酒，便直接在當地開個房間睡下——先前雖然偶爾也這樣，但頻率很低。
至於市區的茂源那邊倒是沒關係，林夕手下有許多大客戶經理，酒量好得很，路楠偶爾去湊湊人數喝一點酒，大不了就叫代駕，反正在巨江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