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緊了緊牙關：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現在看起來落魄又可憐，但八年十年前，他順風順水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回去的路上，路父看到國道旁往回閃退的綠化帶樹木和路燈，隻覺得那是一盞盞催命燈。
催他表態的催命燈！
這段路格外漫長，談到最後，路父出讓了5%的管理股權給路楠——是這麼算的，其實劃分給路楠的管理股總數量依舊是15%，但是按照股東持股比例來看，路父本身隻有整個公司1/3的股份，15%的1/3正好是5%，這15%管理股中另外的10%則是由‘大股東路楠’出的。
另外，按照普遍的公司章程來說，管理股隻享有分紅權，一旦離職則股權失效。
不過這對路楠影響不大。
她會離職麼？
當然不會。
能不花一分錢，從路父手中多摳出5%的管理股權，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雖然這樣聽起來路楠似乎沒有討到太大的便宜。
不過事實上，從她入職第二年開始，路父就已經無法讓內會計和外會計做虧損的假賬目了。
想必明年路楠能按照她實際擁有的股權，第一次拿到應得的分紅 。
隻是這樣的‘好事’，卻找不到人分享。
不與母親說，是因為這僅僅隻是路楠奪權正式宣戰的第一步。
可以預見，正月開工之後，路楠和路父之間恐怕要鬥個不止不休，這時候告訴路母，路楠擔心對方要麼得意忘形、要麼好心辦壞事……
思來想去，她好像也隻能和潘莎莎說一說。
畢竟……莎莎的父母貌合神離，同為包郵區私營企業富二代，莎莎很能理解路楠的做法。
她甚至還覺得路楠不夠‘狠’呢。
路楠笑笑：“慢慢來吧，畢竟我父親這麼多年也不是白乾的。他現在隻是舍不得這二十多年的心血，所以才能被我要挾，一旦他想和我魚死網破，不論是搞低價惡意競爭、或者是他直接將他掌握的客戶以及供應商資源賣給同行，對我來說同樣也是很大的打擊，到時候，恐怕我用房子二抵換來的錢都不夠和他鬥法燒兩個月的。”
“聽你的意思，你還有後招呢？”
路楠嗯了一聲：“再用一年的時間，差不多了。”
再有一年的時間，路父手中那些維係多年的客戶和供應商，應該就能被路楠撬走絕大部分了。雖然在國內的生意場合總是免不了煙酒唱歌——如果，她隻是老板的女兒，那隻要在一旁添茶倒水說說俏皮話，甚至什麼都不做，隻是笑笑就行；而路楠一旦以公司掌舵人身份出現在這些場合，就不可能回避喝酒應酬，她甚至隨身帶一包女士煙，雖然不上癮，不過一兩周就要換一包。
信息化辦公，一切以數據說話，為了提高工作效率，路楠在新的一年直接找了原本一直給路父做係統維護的ERP公司，更新了多年未換代的ERP產品，除了順理成章地拿到係統最高權限之外，還頗為好心地指點父親使用這個功能更新更齊的ERP版本。
工廠和公司那邊，路楠安排了價格並不高但是對維護生產經營秩序很重要的打卡係統，此後出勤率的統計不在僅僅依靠人工計算，另外，她還著手主導重新核定內銷訂單工價，在賬戶資金並不餘裕的情況下添加了幾台大空調、時不時發一點電影票和勞保用品、更新了一部分機械設備，創造更加舒適的工作環境以及能夠節省更多的人力。
內外兼顧、雙管齊下，路父以為管理股退讓了5%能夠給他爭取到緩衝的時間，讓他和女兒在新的一年可以爭個高下，沒想到，第一步退讓，就成了後續步步退讓的開始。
等到新一年年底的時候，不知道路父是不是終於體會到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撲倒在沙灘上垂死掙紮的無力感。
元旦後，他主動和女兒說：“現在公司和工廠雖然還姓路，不過已經沒什麼人聽我的話了，剛好你萬叔叔手上有其他的項目，問我要不要參一股。你如果手裡有餘錢，我手上的股份優先轉給你；要不然，我就轉賣給其他人了。”
他猜想，女兒手裡有一些錢，但遠遠不夠買下自己手中股份。
路楠看了路父一眼：“不必去問其他人，我會準備好錢的。”
路父忍不住道：“你是要問你媽媽借？錢進了她口袋，她不會拿出來借給你的。”
事到如今，路父依舊堅持認為前妻在離婚前偷偷轉移了部分現金資產。
說到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路楠就心有不耐：“我媽隻有兩筆定期，根本沒有你說的上百萬在口袋裡。”
路父一臉‘你被你媽騙了’的表情，卻不在關心女兒要怎麼籌錢了。
又或者說，他大概根本不覺得女兒可以在規定時間內籌夠錢。
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月，除去雙休日和法定節假日，留給路楠籌錢的時間不足二十天了。
路楠不可能也不願意去麻煩親戚朋友，所以正規的小額擔保公司和貸款，是她當下籌錢最快的方式了——利息高達百分之十五、十八等等，聽起來很高對不對？但，合法。注1
路楠征信良好，又有股份擔保，很順利地借到需要的金額，隻需兩年內連本帶利還清就好，不過她想過了，利息太高，能早點還就早點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