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紅包(2 / 2)

長街 殊娓 9590 字 4個月前

空乘對每一位乘客微笑著說“再見”,卻在靳浮白起身時說,“靳先生,您慢走”。

靳浮白略略頷首,邁下飛機。

想到身後的經濟艙還坐著一位算是相熟的姑娘,卻也沒停下腳步。

有過猶豫麼?

其實有過。

他們這個圈子,沒有幾個人是同真

正愛著的人結婚的。

說得難聽些,他們這些家庭中並不存在愛,隻有利益體係像是大樹的根係,粗總複雜卻也牢不可破。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會是這樣的軌跡,所以大家都不打破。

愛情才是他們的奢侈品。

靳浮白這些天也算看透向芋這個女孩子,從她對事業那種慵懶不在意的態度就知道,這女孩不是大富大貴家庭,家裡也應該有些家底,使得她不會有那種經濟壓力,在畢業後迫切地躋身工作,還能有資本遊山玩水一個月。

她對“愛”的態度,顯然和他們不同。

向芋想要的感情純真熱烈,她愛上一個人大概也不計較窮富,她說了,有情飲水飽。

這種純粹的愛情,靳浮白應付不來。

老實說,他是有些怕了。

能不怕麼,那些混跡在他們圈子裡的女人多是有所圖謀,來來去去相貌名字記不清楚卻也記得她們的共同點——虛榮心強,好哄。

一個包哄不好就送輛車,車子也實在哄不好了不起送套房子。

這種圖謀有時候也是她們的優點,畢竟“有所圖謀”意味著分開時也不會太麻煩。

向芋不一樣,這姑娘奢侈得隻想要愛情。

愛多奢侈,誰給得起?

反正他是不行。

出了機場,司機看見他連忙跑過來:“靳先生。”

靳浮白沒有行李,兩手空空,手插在西褲口袋裡,看向司機:“有事?”

“靳先生,李總約您去他的場子玩,說讓我直接送你去他那兒,您看您是否有此意?”

這個“李總”說的是靳浮白的朋友李侈,長沙他住的那家酒店就是李侈的。

靳浮白:“嗯。”

司機露出一些猶豫的神色,靳浮白看了他一眼;“還有事?”

“長沙那邊來消息,問您開去機場的那輛車......後座上的東西要怎麼處理?”

靳浮白不喜歡繁瑣,出門從來不帶行李,也不記得自己後座上放過什麼東西。

記不得的東西一律按“不重要”處理,於是他輕飄飄一句:“丟了吧。”

司機的麵色變得有些古怪,局促地提醒靳浮白:“扔鈔票是犯法的。”

在靳浮白淡淡的注視下,司機才說,長沙那輛車子的後座上有一個紅包,上麵寫了靳浮白

的名字和幾句吉祥話。

坐過那輛車的隻有向芋。

靳浮白眸光動了動:“叫人把東西給我送來吧。”

他沒去李侈的場子,而是在機場的貴賓廳等著。

等了幾個小時,沒等來東西,倒是等來滿眼八卦的李侈。

李侈到機場的時候,靳浮白正坐在棕紅色的軟沙發裡喝咖啡,不知道侍者在說些什麼,他微微側了些頭,像是在傾聽。

侍者走後,李侈才戴著一款泛著綠色的墨鏡,穿著米白色西裝,一步三晃地扭到靳浮白麵前:“怎麼個事兒啊?我可是在場子裡等你等得花都謝了,你在機場喝什麼咖啡?”

靳浮白瞥他一眼:“你來乾什麼?”

“我來乾什麼?”

李侈指著自己鼻子,語調揚得像唱歌,“你領了個姑娘在酒店住好幾天的事兒不準備和兄弟講講?彆以為在長沙我就不知情,酒店大堂的監控我可是看了的,三言兩語人姑娘就跟你走了?牛逼啊靳哥!”

這種話靳浮白都懶得答,自顧自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說說唄,你不是覺得這些事兒沒意思麼,平時女人挨邊你都嫌煩,怎麼就突然看上一個?”

李侈不死心,喋喋不休,“監控看不清,那姑娘是特彆漂亮嗎?有多漂亮?比我上個月給你找的那個混血還漂亮嗎?”

靳浮白然後往椅子上一靠,看著李侈沒說話。

他這樣子有些瘮人,李侈卻沒退縮,摘了墨鏡,脖子梗著:“這個你不說倒是也行,說說為啥沒帶回來?我可聽說了,人家姑娘沒跟你一起坐飛機,還給你留了錢了......”

靳浮白就知道李侈沒什麼好話,不然也不會千裡迢迢開車跑來機場八卦。

抬起眼皮時,果然聽見李侈賤兮兮地說:“靳哥哥,人姑娘睡你幾天,走時候還給你留嫖資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個空乘穿著的女人走過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靳先生。”

女人說,“長沙那邊托我給您帶了東西。”

剛落地的空乘是從長沙飛過來的,她遞給靳浮白一個文件袋。

文件袋沒什麼太多的重量,靳浮白倒出裡麵的東西,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紅包。

李侈的皮鞋噠噠點在瓷磚地麵上,在旁邊欠了一句:“呦~嫖資

來了。”

靳浮白懶得理他,注意力都在紅包上:

紅包也不知道是向芋在哪兒搞來的,材料實在是有夠劣質。封口處薄薄的紙皮已經被往裡塞錢的人撐開一小條裂痕,封麵上燙金花紋印著“百年好合,新婚快樂”,還有一堆認不出名字的花樣圖案,金線條和圖案還沒對齊,印偏了。

背麵的字估計是向芋寫的——

祝靳浮白:大吉大利,財源滾滾,每天開心。

明明就是想要把這幾天的費用AA出來,互補相欠。

搞得像是奶奶給孫子包紅包一樣,還要寫點吉利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

“靳”字還寫錯了,非常牽強地塗了個心形。

隻不過水筆不容易乾透,被不知道什麼東西蹭碰過,那個心形有些掉色,露出裡麵寫錯的字的輪廓。

“靳”能寫成“鞋”也是服了。

靳浮白的嘴角彎了彎。

紅包是一萬塊,不需要拆開,這種重量常碰錢的人放在手裡稍稍一掂量就知道。

靳浮白盯著紅包看了一會兒,突然皺眉。

他好像又不是很甘心和向芋做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