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才剛畢業,正在天南地北地旅行。
病房裡回歸安靜,向芋才發現衛生間的燈是亮著的,仔細聽居然能聽見靳浮白壓低了音量講電話的聲音。
他還沒走?
向芋安靜地聽了一會兒,發現她聽不懂靳浮白在說什麼。
不是因為內容,而是因為他說的話她就是聽不懂。
靳浮白在講粵語,有些像港片的感覺。
疼痛已經全部消散掉了,向芋掀開被子起身。
病床上的床單和被罩很像酒店那種,都是純白色的,隻不過這裡多了一些消毒水的味道。
月色還是同樣的月色,向芋卻沒有在四合院裡對著靳浮白說“你哄哄我”時那麼平和的心態。
怎麼好像每次無助時,他都陰差陽錯陪在她身邊。
向芋長大的過程中從來不缺乏追求者。
高中時那些送奶茶送平安果的男生,大學時那些在籃球場在教學樓下麵大著膽子喊“向芋我愛你”的男生。
有人送過熱烈鮮紅的玫瑰,也有人用蠟燭擺過心形在宿舍樓下告白。
可那些人都沒有靳浮白令人著迷,也從未溫柔地吻過她的額頭。
向芋突然想,如果她不是一時鬼迷心竅呢?
如果她就是不知好歹地愛上他了呢?
也是這個時候,衛生間的門被推開,靳浮白握著手機走出來。
他的外套還在車子裡,隻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領口的兩顆扣子很隨意地敞開著。
看見向芋坐在床邊,靳浮白幾乎下意識去觀察她的臉色:“好些沒?”
已經是夜裡2點多,病房裡安靜得隻有他走過來時西褲摩挲的輕微聲響。
向芋點點頭:“已經不疼了。”
她坐在病床邊,光著腳,之前躺在被子裡時,裙擺已經蹭得有些
亂,此刻撩在膝蓋上,露出小巧的膝蓋骨和勻稱纖細的小腿。
靳浮白走過來,順手握了她的腳腕放回被子裡,幫她蓋好:“醫生不是才說過要注意保暖,好了傷疤忘了疼。”
他也不是全然好心,放在被子裡的手動了動,拇指摩挲著她的腳踝,語氣曖昧得要命,“還說讓你注意什麼來著?經期不能做?”
向芋蹬他一腳。
靳浮白躲開,笑得還挺愉快。
時間太晚,靳浮白說讓她緩一緩再帶她走。
他說夜裡風冷,剛睡醒就出去容易著涼。
向芋抱著被子靠在床頭,靳浮白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兩人隨意聊著。
靳浮白問她是不是被他接電話吵醒的,向芋說不是,說是接到了電話才醒的。
“什麼人深更半夜打電話給你,這麼不貼心。”
“我爸媽在國外工作,可能不知道又飛到哪去了,算錯了時差。”
向芋還擊道:“你不是也在深更半夜接電話,還講粵語。”
靳浮白笑著說是家裡老人,在國外生活,歲數大了算不明白時差。
他在說的老人是他外祖母,那是靳浮白唯一會心平氣和提起來的家人,老太太是廣東人,習慣了用粵語同人交流,靳浮白也就說粵語,老太太開心。
向芋說:“粵語很好聽,總覺得粵語有些像香港電影的感覺,有一部老片子你看沒看過?是講臥底的,《無間道》,特彆好看。”
“看過。”
靳浮白站起來,俯身把向芋抱起來,“隻看了一部。”
“也隻有那一部好看。”
向芋在他懷裡稍微動了動,以示拒絕,“我現在肚子不疼了,可以自己走的。”
靳浮白其實看起來不是那種滿身肌肉腱子的男人,稍顯清瘦,但他很有力量,單手抱著向芋還能遊刃有餘地蹲下拎起她的高跟鞋,穩步往病房外走去。
出了醫院,滿室燈光被拋在身後,隻有樹葉被風吹得窸窸窣窣。
停車場裡隻有寥寥幾輛車,靳浮白的那輛最為顯眼,車牌是“44444”。
向芋突然想起,幾個月前在秀椿街,就是這輛車子被趙煙墨和狐朋狗友們議論,沒想到隻是換了個季節,她會坐進這輛車。
寂靜夜色裡,靳浮白突然開口:“喜歡聽粵語。”
“對啊。”
向芋摟著他的脖子,看向靳浮白的側臉,他卻冷不防回眸,眼裡深情萬頃:“我鍾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