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末日(2 / 2)

長街 殊娓 7889 字 4個月前

向芋拿到望遠鏡的同時,手機響起來,靳浮白在電話裡說:“向芋,看你對麵。”

向芋的公司在這棟辦公樓裡隻占了一層的三分之一,大概是因為租金問題,公司的位置並不好,除了老板的辦公室和會議室,其他房間都是沒有窗子的。

她在這個被工作堆滿的無聊日子裡,太需要一點驚喜,握著電話跑去老板辦公室,敲門探頭:“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窗子?”

老板點頭答應,把辦公室留給這位身兼兩職卻立誌當鹹魚的員工,退了出去。

向芋像個高中生一樣,亮著眸子跑進去,舉起望遠鏡往對麵看。

她壓低聲音問電話裡的人:“你要我看什麼?”

“你公司對麵的玻璃辦公樓,和你們同層。”

向芋看過去,看到了對麵7樓清透的落地窗裡站著的靳浮白。

靳浮白穿著某大牌冬季新品的白色毛衣,站在窗邊,單手放在褲子口袋裡,另一隻手舉著望遠鏡,對著向芋微笑。

他身旁及其空曠,隻有一張辦公桌,和一把椅子,再沒有其他東西。

起初向芋以為他是在對麵的某家公司有朋友,可越看越不對勁。

哪有公司空成那樣的?桌子對著窗外?

靳浮白在電話裡,語氣隨意:“想見你,你又總是加班,隻好把對麵這層買下來,時常來看看你。”

其實那個瞬間,當很多年後她回憶起來,仍覺得是生命裡不可多得的寶貴瞬間。

他們身處不同的辦公樓裡,隔著厚厚的玻璃窗,隔著一條車水馬龍的街,相視而笑。

那天飄了

一點小雪,落地即化,街上有那麼一點濕漉漉的氣息,向芋的手掌按在冰涼的玻璃上,一眼萬年。

她在那一刻,突然很想很想吻他。

這是第一次有人,隻因為想見她,買下一層商用辦公樓。

靳浮白像雲朵,你知道他漂浮不定,也知道他不止會停留在你頭頂這片天空。

但他所有隨意變換的形狀都令你難以自拔地著迷,這一點十分讓人頭疼。

為了他的驚喜,向芋在此後的一個星期都陪在靳浮白身邊。

加班後也會跟著他去吃夜宵,或者在夜裡去李侈場子裡坐一坐,周末會跟著他開車去郊外玩,但她不大會在酒店同靳浮白留宿。

加班變得沒有那麼無趣。

至少偶爾向芋拿起望遠鏡看一看,能看見對麵辦公桌的花瓶裡,插著一隻鮮紅的玫瑰或者其他什麼花。

其實想也知道,那花不一定是他親自去插的。

卻也仍然令人愉快。

12月21日,瑪雅人預言的世界末日就是這一天。

回憶起來,那天有些像是狂歡夜,網上瘋傳夜裡11點11分是末日來臨的時間,街頭熱鬨得居然有些像是聖誕節提前,不少人都打著“某某事情再不做就沒有機會做了”的幌子,去做平時想做又沒膽子做的事情。

向芋那天照例加班,下了班刷著圍脖和朋友圈網辦公樓外麵走,她甚至想:該不會有人在這種日子出軌吧?

胡思亂想完,抬眸,看見站在車旁的靳浮白。

他大概站了有一段時間,也抽了不止一支煙,夾著煙的手指被夜風吹得有些泛紅。

靳浮白張開雙臂,向芋跑過去抱住他:“你怎麼來了?”

“不說是世界末日?來陪你。”

說不上為什麼,向芋突然鼻子一酸。

他真的是世界上最體貼的情人。

“眼眶紅什麼?真害怕?”

他以為她害怕的是世界末日,但其實,向芋更害怕的是他對她無微不至的溫柔。

她怕她會有那麼一天,舍不得離開。

晚飯是在李侈那家酒店吃的,吃過飯後向芋順理成章地留下來和靳浮白一起。

酒店供暖有些過分充足,屋子裡熱得像夏天,窗外天色灰蒙蒙的,起了一層霧霾,還真有點世界末日的感覺。

向芋趴在窗口看了

半天,窗外的冷氣順著敞開的窗子吹進來,拂動她身上的睡袍。

靳浮白把人拽進懷裡,關好窗子。

“不長記性,醫生不是說讓你注意保暖?”

“快要是11點了,我們做什麼呢?”

他露出一點彆樣的笑,故意在第一個字上麵放重音:“做——什麼?”

向芋輕輕打了他一下。

那天很奇怪,居然誰也沒有真的想要滾床單,像是純潔的情侶,隻坐在一起挑電影。

是一部韓國電影,向芋挑的,靳浮白看著手機,偶爾也看兩眼。

電影剛到一半,男主因為意外去世,女主失聲痛哭。

向芋有些感性,紅了眼眶靠在靳浮白懷裡,吸著鼻子:“我男朋友要是死了,我也要這麼哭。”

靳浮白有些好笑地去吻她:“說什麼呢?也不盼我點好?”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她眼睛還盯在電視屏幕裡,很不經大腦地說。

說完這句,他們兩個人同時沉默。

時間早已經過了11點11分,世界末日沒有到來,靳浮白用指背拂掉她眼角的一點濕痕,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