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1(2 / 2)

長街 殊娓 17013 字 4個月前

現在換了個住所,浴室依然是單麵可視的落地玻璃。

窗外是自家院子,幽靜的花園,石桌石椅,還有一小截人工河,錦鯉暢遊。

向芋難以理解地回眸:“你這麼喜歡在浴室做嗎?”

靳浮白本來沒往那邊想,房子裝修時他有更多事情要忙,隻和設計師說按以前的風格就好。

沒想到設計師這麼兢兢業業,連浴室的落地窗都一並模仿來了。

夜深人靜,又是和所愛的女人共處一室。

她這樣說起來,他很難不起反應。

他們吻得十分投入,撫摸都帶著急切,衣服很快堆在地上,又被粗魯地丟到門外。

臥室門關上,淋浴頭灑下熱水,蒸汽騰起,模糊地在落地窗上貼了一層白色霜霧。

向芋背靠著玻璃質地,感受仰頭回應著他的吻。

也許因為分開得實在是太久太久,他的吻變得逐漸霸道。

所有氣氛都很好,但到底還是沒繼續下去。

因為向芋哭了,她觸摸到一條凸起,垂眸,繼而看見他身上的傷疤。

她哭得好凶,怎麼哄都停不下來。

靳浮白把人抱起來,放在洗漱台上,怕她著涼,披了浴巾在她身上。

他輕輕吻掉眼淚,哄她:“男人有點疤不是更性感麼?怎麼還哭上了?”

“性感什麼!肯定疼死了!”

他就笑:“不疼。”

其實身上其他疤痕都不太嚴重,隻有腰上一條。

當時車門變形戳進皮肉裡,傷口太深,現在疤痕還十分明顯。

向芋越哭越嚴重,像是要把這些年積攢的眼淚都宣泄出來。

哭得嗓子發啞,鼻尖泛紅。

靳浮白哄了好久,最後乾脆把人擦乾抱回床上,推倒。

他握著向芋的腳踝,向上一推,深深俯首。

感覺到他的唇舌,向芋的哭聲瞬間變調:“靳——浮白!”

後來向芋筋疲力儘,終於不哭了,被他抱著又洗了個澡,裹著被子縮在靳浮白懷裡。

眼皮哭得有些浮腫,她在台燈光線裡,凶巴巴瞪他,啞著一副嗓子:“哪有你這樣哄人的!”

靳浮白輕笑一聲:“我不是用嘴,在哄麼?”

隻不過“哄”的方式......

不是說,而是做。

向芋在被子裡輕輕踢他,指使人:“我想喝水。”

“我去給你拿。”

等他拿了礦泉水回來,看見向芋愣著神坐在床上,好像又要哭。

她麵前是一個袋子,裝著一小堆鋼釘鋼板之類的東西。

她拎起來,唇有些發抖:“這都是從你身體裡取出來的?”

“嗯。”

其實靳浮白那時候記憶還很混亂,腦部積血壓住了一些記憶神經,他很想記起一些忘掉的事情,但心有餘力不足。

手術取出鋼釘那天,醫生問他,要不要留下?

有很多人,會習慣把過去的苦難當成紀念。

靳浮白不是那樣的人,他下意識想要拒絕,但也是在那個瞬間,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一點印象。

好像有人說過,他是個敗家子?

說他花錢如流水?還說他一點都不知道節約?

於是那天,他坐在醫院病床上愣了很久,然後留下了這堆鋼釘。

總有種潛意識,好像他認識過某個小摳門性格的女人。

要是他把這堆釘子丟了,可能會被念叨是敗家。

靳浮白把這事兒講給向芋聽,順便說說情話:“你看,暫時性失憶我都記得你,你是我腦海裡連車禍都不能忘卻的人呢。”

結果這話不但沒被誇獎,他反倒被向芋撲倒在床上,狠狠咬了一口肩膀。

人家姑娘說他,靳浮白,你什麼意思?我難道就隻有摳門這一點被你記住了嗎?!

靳浮白隻能擁她在懷裡,邊吻邊哄。

知道向芋睡不著,靳浮白一直陪她聊天到深夜。

她總有種女性特有的敏感,像是不安似的,時不時忽然往他懷裡鑽一鑽,好像不抱緊,他就會無端消失不見。

靳浮白也沒有真的想要這麼下流,久彆重逢,他也想溫馨地隻是抱抱她,夜話一晚,溫溫馨馨。

結果她這一蹭一蹭的,讓他覺得自己小腹要著火了。

“向芋。”

“怎麼了?”懷裡的人仰頭,盈盈望著他。

靳浮白揉上她的臀:“想要可以直說的。”

“你流氓!”

這樣說著,過了一會兒,向芋忽然抬頭,小聲叫他,“靳浮白。”

“嗯?”

“好像每次做完,我都睡著得很快,是不是?”

“嗯。”

“那我現在,睡不著......”

靳浮白幾乎沒有猶豫,在她這句話沒說完,翻身覆上去,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他說,睡不著那就做點其他的。

窗外有夏蟬鳴聲,樹影隱約透過紗簾,投在牆壁上。

微風輕拂,樹枝搖曳,他們錯亂的呼吸被夜色覆蓋。

向芋這個姑娘,有點翻臉不認人。

結束之後,她裹好夏被,用手蒙住靳浮白的眼睛,說他,你也不許熬了,你還需要修養,晚安。

靳浮白無奈一笑,吻她的額頭:“晚安。”

靳浮白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還在國外,一切都沒解決,正處於焦頭爛額的時候。

堂弟靳子隅敞著腿靠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裡,說:“堂哥,不行啊,我搞不定褚琳琅。”

家族裡的長輩來了幾個,說:“浮白,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集團危機在即,我們不能失了先機,你明天就和褚小姐結婚吧。”

辦公室是以前外祖母用過的那一間,暖色調,黃梨花木的大辦公桌上麵攤滿了文件。

有虧空數據,也有人趁亂在其中挪用公款,中飽私囊。

這個集團的元老級創始人都已經去天堂聚會,剩下的,不評價也罷。

有時候靳浮白甚至想要撒手不管。

可他始終記得,外祖母去世時緊緊握著他的手,看向屋子裡幾樣掛在牆上的集團證書,那種幾乎是眷戀的神色。

靳浮白在走的,是一條鋼絲。

順利走過去,靳家在集團裡麵的大股東地位保住,聯姻人換成靳子隅,他讓出所有名利,去找向芋。

不順利,他就隻能成為靳家保權的犧牲品。

夢裡,所有計劃都失敗,他猶如困獸,再也沒有點辦法。

可是向芋......

靳浮白在夢中猛然驚醒,瞬間從床上坐起來,滿身戾氣。

不知道什麼時候窗簾已經被拉開,窗子開著半扇,窗外有鳥啼蟲鳴,還有向芋和駱陽的對話聲。

“向小姐,您說我是不是完了?我把靳先生所有的錢都投給辦養老院了......”

“沒關係啊,你靳先生有我養著呢,我這幾年也是攢了不少工資的。”

向芋那種小驕傲的聲音,就像是她曾經每次發過工資,甩著薄薄的信封,嚷嚷著要請他吃飯時的那種聲調。

夢中驚悸悄然退去,靳浮白在晨光裡眯縫著眼睛,忽然笑了。

都過去了,那些噩夢,都過去了。

窗外的人就像如有所感,揚著愉快的調子說:“我不跟你說了,我感覺靳浮白醒了,我找他去。”

她推開門,伴著明媚光線進入臥室。

有那麼一個瞬間,靳浮白忽然覺得,他的一腔愛意擬人化,大概就是向芋的樣子。

記得靳子隅問過,他說:

堂哥,我實在想不通,和褚家聯姻多好的機會,你居然想要讓給我?

褚琳琅也挺漂亮,沒那麼那一忍受吧?

真要是喜歡誰,形婚就行了啊,外麵有幾個紅顏知己,褚琳琅也乾預不著吧?

而且感情這東西,哪有天長地久的,真要是哪天吵崩了,你說你放棄這麼多,圖什麼?

萬一你以後,過得窮困潦倒,真的不會後悔嗎?

靳浮白笑一笑,語氣淡然地說,當然不會。

本著做兄長的關係,他還多和靳子隅說了一句,說等他遇到想廝守一生的女人,自然就懂了。

靳子隅當時說:“彆,我可不想懂,我就準備娶褚琳琅,穩定股份,然後瀟灑過一生。”

向芋抱著一堆東西跑進來,撲到床邊:“早呀。”

“早。”

他目光沉沉地著向芋,吻過去。

但被向芋推開了:“你先彆親我,我還沒找你算賬。”

這姑娘把懷裡抱著的東西擺到床上,一份全外文的舊報紙,以及一個外文詞典。

她攤開報紙,指尖點在外文上,一行一行地找著。

這報紙靳浮白還是第一次見,看見上麵打碼的照片,他稍顯意外地多看了兩眼。

他和褚琳琅的照片?

大概是那次他帶著靳子隅去見褚琳琅時拍的吧?

這些八卦媒體,真的很會捕風捉影,造謠生事。

向芋穿了一件吊帶連衣裙,細細的帶子搭在肩上麵,像春天裡的柳梢,引人側目。

她蹲在床邊,一邊看報紙,一邊用外文詞典查著什麼,繃著臉,神色認真。

這種翻出陳年舊醋來吃的樣子,真的讓人喜愛得緊。

靳浮白外文很不錯,一目十行地看完報道,笑著說:“找什麼呢?要不要我來給你翻譯?”

“你閉嘴!彆打斷我。”

向芋真的是好認真地在翻譯,細細的指尖指到某一句話,翻幾下詞典,蹙著眉,不滿地說,“就這句,你和她吃飯也就算了,還‘相談甚歡’?”

她這樣子實在可愛。

吃飯都行,訂婚也行,就是不能相談甚歡?

都不知道怎麼說她,這姑娘怎麼就這麼傻呢?

靳浮白俯身,偏頭,扶著她的後頸深深吻她。

他解釋說:“沒有相談甚歡,就是當了一回媒婆,把堂弟介紹給褚小姐。”

向芋訝然:“是你介紹的?我還說你家裡那個弟弟又沒你帥,怎麼挖了你的牆角......”

她說這些時,靳浮白輕輕勾掉她的肩帶,把唇貼上來。

溫熱的氣息順著肩頭向下,向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瑟縮,推開他的腦袋,也不算賬了:“你彆......現在才是早晨呢,醫生都說讓你好好休養了,你不能太勞累,再睡一會兒吧。”

靳浮白把人抱上床,按了遙控器,關上窗簾:“嗯,睡,你陪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年帝都市的夏天格外晴朗,隻是相擁著懶床,也讓人覺得,靜靜流淌的時光都染上一層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