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番外-6(2 / 2)

長街 殊娓 16041 字 4個月前

“你愛我。”

向芋睨靳浮白一眼,剛想要笑著吐槽,他卻從蹲著該為單膝跪地:“前陣子和嶽父嶽母通過電話,他們九月空閒,九月嫁我好不好?”

她這個姑娘,不接花也答應,居然愣著問他,你什麼時候和我爸媽通過電話?我怎麼不知道?

靳浮白好笑地問她:“不答應?”

向芋這才收了他的牡丹,揚起下巴,語氣傲嬌:“應了應了,平身吧?小靳子。”

“小靳子”把這個亂說話的姑娘往懷裡一攬,故意逗她:“我原來是太監?那我昨晚是怎麼讓你舒服的?”

“誰舒服了!流氓!”

靳浮白和向芋的婚期定在9月,初秋。

日子是養老院裡一個97歲的老人給算的。

那位老人有點向芋家裡已故長輩的感覺,喜歡書法,也喜佛經。

那時是盛夏,養老院裡一方石桌,白發蒼蒼的老人大筆一揮,沾著雲頭豔墨汁的筆尖,在宣紙上寫出一行繁體字:

玖月拾貳。

老人說,9月12,是個好日子。

駱陽更新潮一些,用年輕人的思維稍稍動腦,說,靳先生,向小姐,912是很不錯啊,諧音是“就要愛”呢。

靳浮白看駱陽一眼,駱陽才趕緊改口,像李侈他們那樣,叫靳哥和嫂子。

向芋請婚假時,周烈倒是很慷慨,直接給她休了20天。

說是最近也不急著招人用,她一個人事部主管,也可以歇一歇。

8月底,向芋婚假前最後一天上班。

她拎了自己最大的一隻手袋,裝滿喜糖,帶到公司。

這些年,向芋是眼看著周烈的小破公司慢慢步入正軌的。

辦公室裡不少麵孔,不知不覺也看了7、8年。

她把喜糖發出去時,那些熱烈的祝福,不細細揣摩真情或者假意,也算是一片喜氣洋洋。

向芋在公司裡是個常年被當成話題的人物。

她本身家庭條件優渥,再加上身上總有幾件靳浮白買給她的奢侈品,從來都是一股鹹魚勁頭,卻也連連升職。

都不用戴上那枚粉鑽戒指,對她的猜測已經是無數。

所有接到喜糖的人裡,隻有小杏眼是從心底裡替向芋開心。

小杏眼抱著喜糖,迫不及待地拆開一顆,塞進嘴裡,眼睛發亮地問:“是靳先生吧?是不是?你是要同靳先生結婚吧?”

這陣子小杏眼也許在和老家的男朋友吵架,時常神情沒落,向芋覺得自己是跟著靳浮白學壞了,故意賣官司,衝著她招了招手,讓她湊過來。

小杏眼滿臉緊張,瞪著眼睛都不敢眨的。

隔了幾秒,才聽見向芋用一中,上課時說悄悄話的語氣,輕聲說:“是他。”

小杏眼鼻子一酸,抱著向芋,淚流滿麵,嘴裡不住地說著,太好了。

當年跟著渠總,小杏眼還滿心天真。

她曾在一次冗長的運動之後,趴在床上聽渠東航警告,不要再同靳先生身邊的女人攀談。

酒店裡麵的燈光有些曖昧的昏暗,小杏眼有那麼一點近視加散光,礙著戴眼鏡不漂亮,每次見麵渠總,她都是不戴的。

她更喜歡光線清晰的場所,但每一次見麵,幾乎都是在酒店。

渠東航語氣十分嚴肅,可小杏眼還不大知道“靳先生”是誰。

她很天真地問渠東航,靳先生是不是那位不太講話,抽煙放沉香的先生?他長得好帥呀?

這話說完,渠總咬著煙,陰霾地看她一眼。

那會兒她不懂,還以為渠總是在吃醋。

為了他短暫的不悅,她甚至滿心歡喜了好多天。

後來再聊起向芋和靳浮白,小杏眼說,覺得靳先生對向芋很不錯,他們一定能長長久久。

渠東航嗤笑一聲:“長久?那大概也是因為,床上合拍吧。”

小杏眼也是從那時候起,才發起渠東航眼裡的男女之情,和她以為的不同。

明明靳先生看見向芋的眼神裡,總是飽含深情,為什麼渠總卻總要把人往下流想呢?

這些不滿,直到她和渠總分開,也沒向他爭論過。

可時光自有它的步調,遷徙掉那些心中揣測,給了她答案:

有情人,是會終成眷屬的。

小杏眼抱住向芋,哭得滿臉眼淚,向芋就從包裡抓出更多的糖哄她。

這姑娘哭著哭著,哭腔卡在喉嚨裡,盯著向芋身後的方向,怔住。

向芋順著她的目光回眸,看見一個麵容乾淨老實的男人,戴黑框眼鏡,手局促不安地捏動幾下拎著的袋子。

那是樓下一家甜品店的紙袋,甜品味道很不錯,造型也可愛。

紙袋被男人捏得有那麼一點皺巴巴,他抬手推了推眼鏡,躊躇不前。

向芋看一眼眼瞼哭得泛著粉色的小杏眼,心想,這應該是她老家的男朋友了。

果然,小杏眼開口:“你怎麼來了?”

男人很不安:“我、我覺得你這幾天都不高興,想來想去,可能是因為上周末我忙著沒來看你,正好這幾天單位閒一些,我來看看你......”

向芋適時進了公司裡間,關門時,餘光看見小杏眼撲進男朋友懷裡。

那個圈子曾給她們留下陰影,還以為浮浮沉沉,終究逃不過潛在的規則。

可其實也沒有,那裡不是全然沒有真心的。

比如她和靳浮白,比如小杏眼,比如李侈。

浮華利益滔滔,總有真情,做中流砥柱。

向芋把一大袋裝在薄荷色絲袋裡的喜糖放在周烈辦公桌上時,向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烈是頓了頓手裡的動作,才蓋好鋼筆筆帽,抬頭的。

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說出恭喜,先是拿掉眼鏡擦了擦,才開口說了一句俗氣的祝福。

向芋隻當周烈是加班累,拍拍糖袋子:“裡麵有黑巧,可以提神,得了你忙吧,我走了。”

她沒走幾步,被周烈叫住,轉身,一個紅包飛過來,向芋下意識接住。

捏一捏紅包薄厚,向芋笑了歎氣,和周烈開玩笑:“難怪都在私下叫你周扒皮了,當老板的,就給8年的老員工隨這麼點禮?紅包倒是很大。”

周烈隻說最近財務緊,年終獎再補。

等向芋出門,他才收斂起笑容,摘下眼鏡,用眼鏡布擦拭。

擦到一半,他怔片刻,想起自己剛剛才擦過。

周烈拆開喜糖袋子,從裡麵翻出一塊黑巧克力,剝開放進嘴裡。

真皮座椅側麵塞了一疊現金,是剛才他從紅包裡拆出來的。

剛剛沒能反應過來,已經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向芋那麼聰明,真要是再包個大紅包給她,還寫上一張小篆卡片,她可能真要察覺了的。

手機裡還有一條信息沒回,是父親問他要不要見一見朋友家的女兒。

周烈想起2012年的向芋,一有空就抱著手機玩遊戲,一個貪吃蛇玩了好幾年,後來又換成消消樂。

就在前些天,她還在休息間跟他說,現在的貪吃蛇厲害了,不用怕撞到自己的尾巴,還能把彆人撞成小點點,吃完能自己會變長。

可她在靳浮白不在的那幾年,很難露出那樣輕鬆又愉快的笑容。

周烈笑一笑,覺得自己這段肖想也拖得夠久,是時候走出去了。

他給父親回複信息,同意了飯局。

-

婚禮的地點是愛爾蘭的莊園城堡裡,賓客幾乎都是提前到場,在那兒玩了一個星期。

向芋問過靳浮白,為什麼選這裡。

靳浮白說原因有很多。

愛爾蘭很美,幾千座中世紀城堡坐落島嶼之上,靳浮白選的這座,光是花園就有近千英畝。

他想要給她一場值得回憶的婚禮,也希望來祝福他們的人玩得開心,賓客儘歡。

靳浮白說:“還有一點很重要,這城堡寓意好。”

城堡建築得十分美的,灰白色的牆體,處處複古,向芋確實很喜歡,但她不太明白,寓意好是什麼意思。

還以為是什麼童話故事之類的寓意。

結果靳浮白說,這城堡365扇窗,總覺得像是每一天都能同她相守的意思。

說起這個話題時是結婚前夜,他們提前離席,坐在花園裡吹風。

向芋驀然想起不得不分開的那幾年,分開前,靳浮白也很迷信瘋魔,連旅遊景點賣的“愛情長久”鑰匙扣都要買。

像個老頭子似的。

她笑起來,靳浮白吻她的彎起來的唇,問她笑什麼這麼開心。

晚宴時候喝了都喝了一點紅酒,吻著吻著很容易就收不住,結果身後傳來一陣咳嗽。

向芋轉過頭去,唐予池擋著眼睛,說:“我可什麼都沒看見啊。”

唐予池把向芋給拉走了,說明兒才是婚禮呢,你倆注意點,今兒向芋得陪娘家親友,也不能和新郎睡在一個房間。

晚上睡前,靳浮白穿過長廊,自己回到臥室。

中世紀裝修的房間裡,天花板上是白色浮雕花紋,複古台燈籠著白色布麵,光線柔和。

靳浮白坐在椅子上,看一眼手表,還有不到12個小時,向芋將成為他的妻子。

他有抑製不住的愉快,卻又覺得這麼長時間見不到向芋,有些難耐。

到愛爾蘭的這幾天,向芋本來都是同他一起住在這間臥室的,但她此刻不在,和伴娘住到二樓去了。

唐予池那小子,說什麼結婚前一晚新郎新娘不能住在一起。

門被叩響,駱陽走進來:“靳先生,在想向小姐嗎?”

沒等靳浮白糾正他稱呼,駱陽自己先舉起手:“我明天再改,而且我還想要改口費。”

靳浮白笑一笑,沒說話。

駱陽送完安神茶,出去時,偷偷笑著,給向芋撥了電話。

沒隔多久,臥室的玻璃窗被敲響。

愛爾蘭的天氣和英國很像,總是陰雨連綿,下午時還下了一場小雨,窗外空氣潮濕微涼。

靳浮白應聲看過去,看見向芋披著一件外套,兩隻手遮在眉側,正向裡麵張望。

他愣了一瞬,忽然笑起來,這姑娘怎麼總像鬼似的。

向芋看見他,用口型說:開窗!快!

好像傳遞暗號的特工。

靳浮白拉開窗子,向芋攀著窗台就要往臥室裡爬。

邊爬邊嘟囔,說煩死了,唐予池那個傻子就住在靳浮白對門,怕被聽見她溜出來找他,和乾爸乾媽打小報告。

看她的樣子,還走窗戶,靳浮白笑起來:“你這兒跟我偷情呢?”

向芋站在窗台上,張開雙臂,往靳浮白懷裡撲:“我可是聽駱陽說了,有一位姓靳的先生,我一不在就想我,想我還不說,就坐那兒摸摸轉動手上的戒指。”

靳浮白把人穩穩接住,沒什麼印象似的反問:“我轉動戒指了?”

“駱陽說的,他說我再不來,你要用戒指把手磨出繭子了。”

那是2020年的9月,他們在愛爾蘭生活了15天。

9月12日當日,愛爾蘭晴空萬裡。

靳浮白和向芋結為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