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樹葉隨風輕動,相府大門鏨花鍍金,漆紅立柱高大,前邊停著一輛馬車,馬夫在一旁牽韁繩,侍衛站在兩旁。
歸築讓小廝把莊夫人準備好的東西放到馬車後,又上前來,對馬車中的莊懷菁道:“小姐。”
莊懷菁頷首道:“走吧。”
她一身淺白衣裳,嫩手纖纖。手肘撐著案桌,手腕帶光|滑潤澤的玉石手鐲。珍珠耳墜品質極佳,綠石簪子透亮,膚色瑩白。
莊夫人一直隨太皇太後在吃齋念佛,現在總算是有點好消息傳來,便急切想去廟裡還願。若非知道身子撐不住,她定是要自己前往。
近些時日麻煩的事情發生太多,莊懷菁也不想違她心意,權當散心。府外有許多人的暗線盯著,莊鴻軒是相府唯一的男孩,她自然不敢讓他冒險。
靜安寺在京城名氣很大,處處是貴人,侍衛防守嚴密,接待的小僧有不少。莊懷菁帶上帽帷,隨僧人前往正殿,禮佛拜神。
她身形窈窕,體態有風|流之姿,一舉一動皆透出十足的貴氣,看得出身份地位極高。
等看清她身邊那個眼熟的丫鬟後,有心人不免避讓了幾分。
莊家的這位大小姐,倒是許久未見了。
美人蹁躚姿態,玉骨如媚。
也有人不知道她身份的,偷偷看了她半天,莊懷菁皺了皺眉,快步走過。
旁人問清她身份後,又可惜了幾分。
相府之事人人忌諱,大理寺雖是有了小轉折,但還是沒幾個人敢靠近,太子那性子太難琢磨,也不知道是什麼打算。
與其在這種時候冒險,不如好好做個局外人。
好在莊懷菁並不在乎旁人的想法,她也沒那種閒心。
她求的不多,隻在殿中待了一會兒,便被小僧領去側殿。靜安寺方丈手上有開過光的香囊,樣式獨特,繡安康二字。
僧寮燃佛香,方丈慈眉善目,約摸是莊夫人隨太皇太後來的太多次,兩人便有些交情,他從寬大的袈裟中拿出一個紅色香囊給她,雙手合十道:“莊小姐,大難有大福。”
莊懷菁道謝:“借方丈吉言。”
隻要送到莊夫人手裡,這心願便算還了。
她把香囊放進繡緋色圓珠袖口,跪坐在拜墊上,開口道:“母親說您算卦極準,想求您算上一卦。”
金佛光|潔,陽光透進屋內,老方丈沒問她要算什麼,隻是回道:“莊小姐是否想算?”
莊懷菁沉默片刻,輕道:“不想。”
莊夫人想求個慰藉,由她說便行。
“您心中既然有了結果,便不必再求這些東西。”
莊懷菁微歎口氣,“多謝方丈。”
……
柳樹垂枝,微風吹過來,葉片飄然。方丈住的僧寮離正殿有些遠,居於右上側柳周院旁。
歸築在門外等候,見莊懷菁出來,便過來問道:“小姐怎麼這麼快?才剛進去一會兒。”
莊懷菁問:“現在什麼時辰?”
“剛好巳時一刻。”
現在回莊府還早,莊夫人肯定會說她拜佛心不誠。天色晴朗,碧空如洗,莊懷菁道:“聽說後山泉水有祈福的作用,去裝些回府,給院子去去黴氣。”
“夫人早就吩咐過,剛讓侍衛過去了。”
莊懷菁點頭,長發微動,滑|膩的纖手嫩|白,帶上帽帷。
歸築麵色有些遲疑,她湊近在莊懷菁耳邊道:“奴婢方才看見有個公公從院前走過,瞧那衣服樣式,是東宮那邊的。”
莊懷菁訝然道:“東宮的人怎麼會來這裡?”
“奴婢不知道,”歸築壓低聲音道,“隻怕是那位也來了。”
莊懷菁手微微頓,沉思了會,對她說道:“這倒不一定,多猜無益,回去吧。”
太子事務繁忙,大理寺出了事,怕也抽不出時間來這清閒地,大抵隻是府上的人來辦事。
她們離開老方丈的住處,沿小道往回走,拐過兩個彎角後,到了條小河邊。靜安寺建在山上,溪流諸多。
粗|壯的柳樹長在河邊,枝條垂在水麵上,清風掀起淡淡的波瀾,一旁的僧院傳來雅致的琴音。
琴調錚鏗悠揚,至動聽之處時,心神如同被指下琴弦撩|動。
彈琴者頗有造詣,莊懷菁抬頭看這間僧屋,倒是從沒聽過靜安寺有這號人物。
她的腳步忽然頓了下來,手在袖中找了找,蹙眉道:“香囊掉了。”
歸築問:“靜安寺的香囊?”
“應該是方才出門時掉的,”清風吹動帽帷,莊懷菁微微按住上邊竹沿,“回去看看,母親要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