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犧牲的原配(12)(2 / 2)

直到——

“老板,這本雜誌怎麼賣?”

書攤老板抬頭看了來人一眼,笑了:“喲,周教授!好些天不見您,您老可還好?”

周秉文笑笑:“好著呢。林老板辛苦,這都快入冬了還大早上出來擺攤。”

老板擺擺手:“養家糊口,沒法子的事。”

他瞥了周秉文手裡的雜誌一眼:“一角。”又努努嘴打趣道:“都是些毛都沒長齊的年輕人瞎弄的,沒什麼看頭。怎麼,周教授吃慣了山珍海味,想來點清粥小菜換換口味?”

周秉文笑笑,沒有接老板的話,付過一角錢,拿著那本雜誌走了。

今天上午沒他的課,他獨自坐在辦公室享受難得的悠閒時光。

泡了茶淨了手,他翻開了剛買的那本《華國青年》。

他記得,剛才在書攤上看到有篇文章很有幾分意思。

叫什麼來著?

哦,《草兒青青》。

……

我們所要介紹的這個“草兒”,卻不是諸君門前屋後的那些個草兒。這是一個小姑娘,草兒是她的名字,她出生在咱們滬城東邊的八角弄堂裡。

……

門外的木地板嘎吱嘎吱地響起來,草兒心臟一縮,驚掉了手裡的抹布。她曉得是她後爸回來了,隱約還有咕嚕咕嚕的吞咽聲。後爸又去喝酒了。

“吱——”

“哢噠!”

她抬頭望,家裡唯一的寢室門不知何時已經合攏了,她突然衝過去,瘋狂地拍起了門。

“娘噯,你開門啊,讓我也進去……”

“娘噯,開門啊……”

“娘噯,求你啦,求求你……”

……

那隻粗糙滿是汙垢的大手伸過來,揪住她的領子,另一隻手上的酒瓶子就一把砸在了她的腦殼上。

……

滿滿三四頁紙,周秉文一口氣讀下來,待看到最後的那句“”,恍然回神,驚覺自己已是淚流滿麵。

他手指又翻過一頁,卻見後麵附著一則小字刊印的通訊,說某年某月某日,警務司在八角弄堂抓到一名劉姓男人,男人虐打繼女,在外頭欠了賭債,還想學舊社會那樣吧繼女拉去給賭場為奴為婢。

通訊上隻說製裁了這男人,卻沒提繼女後來怎樣,但想也知道,有個那樣的母親,這往後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那中的草兒並不是什麼故事,是隱藏在滬城犄角旮旯裡的眾生百態。

這座城市並不如它看起來的那麼好,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但人有時候就好比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裡,不看不聽不問時,似乎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可若是有人把那層簾幕掀開,露出了後頭的汙糟黑暗呢?

還能視而不見嗎?

“竹文……”

周秉文咀嚼著上頭作者欄上刊印的筆名,頭一次在一個素未謀麵的人麵前生出了一絲慚愧。

他們華國的讀書人講究一個“為生民立命”,在一點上,他不如這個人。

他們這群人啊,脖子往上仰得太久了,都忘了底下還有芸芸眾生。

他默然良久,取過一旁的紙筆,在紙頭揮筆落下幾個字——

評《草兒青青》。

***

《華國青年》實在是個沒多少影響力的雜誌,《滬報》一期發行上十萬份,《華國青年》一期隻刊印數千份,還隨時有賣不完滯銷的風險,《草兒青青》發布在這上頭,足足兩天無人問津,如石沉大海,連多餘的漣漪都沒能掀起。

但,營銷宣傳,唐沅是專業的。

這時候滬城的三教九流都正興盛,集市橋頭到處都是賣藝的身影,說相聲的,唱大鼓的,拍板說評書的等等,不一而足。

賣藝的最喜歡跟著潮流走,若是這滬城高門窄巷裡發生了什麼新聞,那是最受路人喜歡的,往往都能得到一個不錯的收入。

這日早晨,東街橋頭上早支棱起了棚子,擺三兩小桌,放一壺熱茶,那說書人敲著手裡的竹板,跟著後頭鑼鼓二胡的節奏咿咿呀呀唱了一段,把路人的目光吸引過來了,他手裡醒木一拍,不疾不徐地就開了口。

“諸位老爺夫人大家好啊,有這麼個事兒,前幾天有人到處傳我老張頭的閒話,說我就會講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什麼桃園三結義關公耍大刀,豬八戒背媳婦兒林妹妹要葬花,又老又膩,活該我掙不到錢!這話我老張頭可不依,趕巧我老婆娘家二大爺他兒媳婦家住在八角弄堂,跟我婆娘說了這麼個事兒,今日擺給老爺夫人,大家一起說道說道。……”

說書的老張頭是東街賣藝圈子的門麵,講故事詼諧幽默,跌宕起伏,幾乎場場都能博個滿堂彩。

這日他換了風格,說起那幼女草兒,也是言語舒徐,娓娓道來,讓人隻駐足一會兒便入了迷。

“……那劉三被賭場打手抓住,正惶惶奄奄之際,卻聽那賭場老板道:‘劉三,你家不還有個黃花大閨女嗎?’一語驚醒夢中人,這劉三立刻就想到了家裡那個拖油瓶繼女來。這草兒前半生惶惑坎坷,眼看又將被繼父賣進賭場,正是:生於泥淖難自掙,命如賤草誰堪憐!這劉三究竟能否得手,草兒之後又該何去何從,且聽下回分解。”

又聽“啪”的一聲,醒木一收,周圍裡三層外三層圍著聽書的路人才恍然回神,從草兒的故事裡回轉過來,一時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眼見老張頭停了話,都紛紛急了,要他接著說後續。那老張頭美滋滋地掂掂剛收上來的銅板,麵對眾人的指責兩手一攤:“可不是我故意吊老爺夫人們的胃口,實在是這故事不是我寫的,人原作也就隻同我說到這段,諸位要聽後續,我可無能為力囉!”

有人連忙追問:“那是誰寫的?”

老張頭往那邊的書攤一指:“最新一期的《華國青年》,那個叫竹文的大家所作。”

有那等好奇得貓抓癢癢的,一聽這話,立刻就往書攤上買了一本,這一帶十的,那書攤上竟也熱鬨起來。

東街書攤老板很是疑惑,今日這《滬報》竟不緊俏了,反倒是《華國青年》,一個上午就賣脫了銷,實在是奇也怪哉!

作者有話要說:文裡出現的文章啥的都是模仿近代大家作品,囫圇畫皮而已,如果覺得尷尬就跳過忽略叭,這是蠢作者的極限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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