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之下,一扇巨大的、約有數十米高的黑色金屬門，正在緩緩打開。
站在門前的少年體格高挑而修長，穿著一套製式的黑色軍服,眉眼精致而冷戾，一頭烏黑的短發正濕潤地貼在他的額前，水珠從他的眼角眉梢乃至頰側滑落，襯著白皙的皮膚,看起來清冷剔透。
隻是這外表冷漠的少年，下一秒就把撲到麵前的大型機器人一腳踹開,動作極其火爆。
“嘁,這些玩意是瘋了吧......”他不耐地擰眉,手指仿佛有無形的絲線往周圍一扯，緊接著周邊“砰砰砰”好幾個會發射激光的鐵盒子原地爆炸。
“或許不是瘋了,是有人在‘注視’著我們。”從門背後,又緩緩出現一個身影，語氣沉冷，身長玉立,袖子卷起到手肘處,一頭赤紅的頭發看起來猶如燃燒的火焰。
他的戰鬥風格與黑發少年截然不同，麵對那些來勢洶洶的會自爆的小機器人，他隻是漫不經心地掃了它們一眼，隨即就讓襲來的所有機器人瞬間停止了運轉，像冰坨一樣，“哐哐當當”地砸倒在地。
這兩人,便是追著墜海的碧茗趕到海底之都的肖恩和菲尼克斯。
他們在海裡靈活度到底不比阿諾德，在混亂如迷宮般的海流裡難以捕捉碧茗的氣息，隻能靠著隱約的直覺繼續下潛,果然發現了這個極其龐大的“遺跡之城”。
不過奇怪的是，這座遺跡明明空無一人，卻燈火通明，仿佛一切都在正常運轉。
兩人一邊找碧茗，一邊觀察著這座城市的古怪之處，而在經過一個地下拳擊場的時候，肖恩無意觸碰到了拳擊場的圍欄，上麵的電子牌立即顯示出了幾行英文字：
【NewChallengerIsing!】
然後就是幾台高大的機器人哢吱哢吱地走過來，推著肖恩上台，似乎是要他開始表演。
看著詭異微笑的機器人，還有明顯整個場地都通上了百萬伏特的電流的拳擊場，聰明如肖恩自然察覺到了其中不對。
而另一邊，落後了幾步的菲尼克斯也被端著空酒杯的機械人服務員“碰瓷”，對方穿著低胸兔女郎裝，有一張很符合男性大眾審美的臉龐，彎腰露溝的動作低俗而富有誘惑力，還有著一雙會變色的眼睛。
“先生，買杯酒嗎？”兔女郎的聲音就像沒上油的齒輪，乾澀又粗糲，但襯著那雙緩緩變色，最後停駐在天藍色的眼瞳，看起來竟也有幾分少女的天真與嬌美，“隻需要1000信用點，一整夜我都屬於您。”
菲尼克斯盯著那雙藍色的眼珠子，心裡隻覺反胃，眉頭一蹙——
“砰”！
“服務員”的表情僵硬了。
高冷的哨兵從物理意義上把這台發熱的、說話時會散發低劣的迷情煙霧的機械人凍成了一坨冰塊。
與此同時，肖恩也反製了身後那幾台逼迫自己的機器人，讓它們自己走上拳擊擂台，然後被高壓電變成一堆破銅爛鐵，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轉身時，他瞥見被菲尼克斯凍住的“兔女郎”，忽然發出一聲冷笑：
“這調酒女還挺會玩的嘛，這雙眼......”
菲尼克斯沒有理會他，而是麵無表情地徑直走了。
他自然知道那個“兔女郎”機器人接近他不懷好意，但本質上算不上威脅，直到它變出了接近大小姐眼睛的顏色後，才真正觸及了高傲的紅發哨兵的底線。
AI程序確實可以收集人類的微表情，做出符合人類喜好的回應，尤其是兔女郎這種服務型機器人，加持了情緒感知係統，比真正的“人”更討喜。
但菲尼克斯一看到對方這雙會根據他心情變化的玻璃眼球，心情就很不愉快。
青梅對他而言意義特彆，不是這種被操控的機器惡意模仿就能學到的。
在“兔女郎”的刺激下，他的耐心消失，乾脆直接出手。
不過，讓菲尼克斯對付這些機械造物實在簡單至極，隻要不是1998那個級彆的超能者，其他人造人的結構在他眼裡都差不多，用極低的溫度凝固住機械內部的運轉，管它什麼花樣都沒用。
很快，似乎是因為動靜鬨得太大，他倆走沒兩步，就發現周圍瞬間飛出成百上千的中小型機器人堵住了他們的路線。
兩人打到後麵都有些煩了，就跟趕蚊子似的，過幾分鐘來一群，再過幾分鐘又來一群，嗡嗡亂叫吵死人，偏偏又沒什麼殺傷力。
“這座遺跡還真是‘死城’，連隻蟲子都找不出來......害我不能查到她的信息。”肖恩一邊踢碎了一台機器人，一邊自顧自地嘀咕，“真是見了鬼了，這些都是遺跡的守衛嗎？”
菲尼克斯皺著眉本欲開口，他的鳳凰卻在此時從天而降，停落在他肩頭發出清亮的鳳鳴。
“嗯？”他湊近了精神獸，若有所感，“你找過那邊的區域了嗎？”
小鳳凰靈氣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它的主人，似乎在傳遞著什麼信息。
“......好，我知道了。”菲尼克斯在精神獸的視線中感受到了一種渴望，“你想從你那個空間去找它，那就試試看吧。”
鳳凰歪著腦袋，鳥喙忽然碰了碰菲尼克斯的臉頰。
看著這對主寵膩歪，旁邊的肖恩露出了嫌棄的神色：“肉麻死了——”
“我讓鳳凰去找她的精神獸了，”菲尼克斯回眸，隨口解釋道，“不然這樣一個一個街區排查實在太慢。”
畢竟這座都市大得有點出人意料。
他們的步伐已經不慢，加上精神獸的也放出去探索，居然都沒有檢測到熟悉的波動。
然而肖恩卻頓住了腳步：“等等，你說......你的精神獸可以找到她？”
菲尼克斯還沒頷首，就對上了少年淩厲而又不滿的眼神。
“難道你已經標記她了嗎？不可能啊，我明明記得——”哨兵能感應到向導位置，大多數情況都是靠標記。
肖恩回想了一下那晚，自己“舍生取義”把死對頭放跑，還讓對方去找菲尼克斯，要不是後麵大家一起給碧茗注射抑製劑，他一定會自閉的。
除了綠帽癖，誰樂意親手把喜歡的人送給彆人標記呢？
菲尼克斯摸了摸自家鳳凰的頭頂，微微一笑：“我確實在她身上留下了一個定位標記。”
隻不過不是給本人，而是給精神獸的。
肖恩也不傻，腦袋一轉，暗想要是菲尼克斯真的把人臨時標記，那她哪裡用得著抑製劑啊，而且從那一夜到今天還隔了三天停播期，這家夥一直躺在首都的醫療所，總不能在病床上**吧。
“不用誤導我，應該是你的鳳凰有什麼貓膩。”肖恩盯著他，似乎想捕捉對方的微表情。
菲尼克斯笑笑，也不再跟肖恩多說，隻是小聲叮囑了兩句鳳凰，然後就讓它進入了高維空間。
他的能力發動很簡單，鳳凰通過高維信號確定白鴿的位置，並且飛到到白鴿所在的空間。
隻要碧茗把白鴿從高維空間帶出來，鳳凰也會被釋放，他就可以逆向傳送到自家鳳凰附近。
鳳凰本身就像一個媒介，可以連同他自身和對方的“渠道”。
這是一個很好用的隱藏殺手鐧，之前菲尼克斯從地下研究所消失，直接趕到碧茗身邊也是靠的這一招。
而鳳凰消失之後，菲尼克斯閉眼感知了片刻——
青梅暫時還沒有釋放精神獸的打算。
他不知道，此刻正在麵臨著相同的機器人危機的少女，當然沒有心情放出自己脆弱的白鴿。
*
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銀發男人的步伐猶如流星般迅捷而美麗，而他懷裡的大小姐儘管臉色蒼白，但還是努力地張望著周圍的動靜。
“阿諾德，後麵又來了兩隻大的！”少女扭頭，語氣匆匆，“它們好像還會飛！”
在她的話語中，兩個有機械羽翼、穿著一身朋克裝束、臉龐和人類一模一樣但身體卻明顯看得出來是機械改造的“人”飛快地朝她們發射了粒子束攻擊射線。
來勢洶洶的銀藍色能量純粹而強悍，碧茗感覺被擊中的話下一秒就可以見閻王了。
光束近在眼前，阿諾德腳下發力一躍而起，下一秒就出現在了另一個高台之上，與此同時，他們原來所在的位置被粒子束引爆，連結實的地麵都坍塌成深坑。
男人感受到懷裡的少女驚慌的呼吸，不免蹙眉：“沒事，這些蟲子來多少都毫無意義。”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兩隻撲向他們的戰鬥力更高級的人造人突然體表渾身冒電，“滋滋”作響，仿佛被高能電流直接燒毀了身體的部件——
“阿諾德，你會用電？”碧茗驚呼一聲，隨即睜大了眼，這可是很強大的電係異能，可之前沒見阿諾德透過口風啊。
大科學家扯了扯唇角，平靜無波的臉龐看起來也親切許多：“不，我隻是利用一些簡單的古代科學，把它們變成了某種意義上的乾電池而已。”
他對自身能力的開發運用極其重視，像他現在就是應用了電離作用，把H2O→H+OH，同時將依靠電能活動的機器人當作是一塊成分複雜的金屬電池，分離陰陽離子，製造電流層，讓對方的體內和體表的運轉完全失控。
看起來像是用了電係異能，實質上還是水係異能的拓展。
碧茗窩在阿諾德的懷裡，看著對方弧度優美的下頜線，腦海逐漸浮現出水、金屬和電池三者的關係，過了一會兒才忍不住歎息，這家夥腦子也太靈活了吧。
實質上，可以將自身能力微操到分子乃至原子級彆的阿諾德還有更恐怖的手段，但為了避免殺傷力太強連遺跡都毀了，他是不會使用的。
而他眼下的手段就很好地將追殺他們的機器人報廢，還可以大麵積AOE，碧茗感覺自己就像在看大片一樣爽。
忽然，她感覺自己的腦袋一沉，就像是精神層麵多了一絲異物入侵的感覺，但又不是那種很邪惡的，而是溫柔又小心翼翼的。
阿諾德對她的情緒感知很敏捷：“怎麼了？”
“我......我覺得精神世界裡好像多了點什麼，我不確定。”碧茗猶疑道，“會不會是那個人工智能可以侵入人類大腦啊？”
對於碧茗的“杞人憂天”，阿諾德從科學角度果斷地否定了：“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們的精神領域都不是智能機械能夠攻破的，你最好看看是不是精神獸出了問題。”
大小姐點了點頭，金色的卷發在耳側一晃一蕩，襯得那張認真的小臉更加美麗乖巧：“有道理，我這幾天都沒顧得上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