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風華回到自己的座位。
得知這木盒裡的, 是一封家書。他的表現不如剛才熱絡, 甚至有了絲不耐。
葛婧之短暫地失落了一會, 又笑起來, “對一個父親來說, 給自己孩子的臨彆書信, 算得上彌足珍貴了。”
晏風華右手抵了下太陽穴,“這一封書信, 就算三家人守護世代,也無法交到富商的孩子手中啊。他忽悠什麼呢?”
“這哪裡知道呢。”荊覓玉苦笑, “荊家還指望這寶藏發家致富,現在全泡湯了。”
晏風華再問:“有沒有可能是暗語?藏頭詩?藏尾詩?”
荊覓玉搖搖頭, “這個我不知道, 我要先和荊家商量一下。不過, 我是聽說,富商姓孟。”
葛婧之瞟向晏風華, “爸, 你那收藏癮又犯了。”
晏風華靠著椅背,“有癮的東西難戒。荊小姐,我也是替你可惜。”
“謝謝晏先生, 我……的確很失望。”荊覓玉低下聲來, “我爺爺……被騙了半輩子啊。”
晏風華的目光向一直不多話的晏玉瞥過去, “你在想什麼?荊小姐的發家致富, 沒有了寶藏,可就靠你了。”
晏玉這才笑著應聲, “這藏寶圖,爸和姐格外熱衷。再值錢的一塊玉,也敵不過爸前年收藏的玉鉞吧。”他搭上荊覓玉的肩,“現在真相大白,沒必要再花人力物力去折騰了。”
荊覓玉:“但是,家族使命就為了這麼一樣東西,總是不甘心啊。”
晏玉:“所以,還得感謝爸和姐,不然你不知還要賠多少年青春去尋寶。”
“謝謝晏先生,謝謝葛小姐。”荊覓玉欲言又止,說:“能否請你們把開挖錄像轉發給我……我回去也好交代。”
晏風華眉毛一聳,“都在婧之的手機上。”
葛婧之:“沒問題。”
“好了。”晏風華起身,“這件懸在我心裡一個多月的事,終於解決了。雖然結局出乎意料,但隻能如此了。”他看了一眼荊覓玉。
她正苦著臉,歪頭靠在晏玉的肩上,嘀咕著:“三家人都被騙得團團轉。”
晏風華又說:“我先去睡個午覺。”——
上午,李雙英坐立不安。
她從化妝間走到陽光房。再從陽光房走出露台。太陽太大,竟然讓她身上發冷。她又回到了室內。
對方沒有消息傳來。她擔心,會不會失手把晏玉給傷了。
李雙英轉頭望窗外。
客樓露出一角。
晏玉在主樓住了不到兩年,抱著枕頭去了客房。
李雙英剛嫁給晏風華,和晏玉很生疏。她聽晏風華說過,晏玉這個兒子,本是葛山桃不想生的。
李雙英見過葛山桃幾次。
從葛山桃的眼神裡,李雙英能讀懂輕蔑二字。
李雙英表麵擺著小三上位的勝利姿態,其實心裡發虛。她知道,葛山桃其實並不愛晏風華。
講起和葛山桃的婚姻,李雙英清楚地記得晏風華的話。“葛山桃出生在農村,家裡重男輕女,她是第六個女孩。生她的時候,她父母找來有經驗的穩婆,指著肚子說肯定男孩。結果出來是女的,就送人了。送的那家,不孕不育許多年。誰知,葛山桃上初中,這家突然生了男孩。她又被冷落了,心裡對男性生物有莫名地排斥。”
李雙英當時問:“那她怎麼嫁給了你?”
“因為我能幫助她離開養父養母。”說起這些,晏風華沒有隱瞞,“我呢,就是相中她的姿色。結了婚才發現,日子根本過不下去。第一胎過後,我和她就沒有性生活了。”
李雙英吃驚,“那晏玉——”
“那天我喝了幾杯,把她推到了床上,她是不情願的。”晏風華攤手,“一發即中。她不喜歡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也冷言冷語。”
“嗯。”李雙英忽然理解了葛山桃。她當年也不想嫁巴智勇,迫於家庭經濟壓力,不得不找人分擔。
晏風華繼續說:“晏玉兩三歲,能跑能跳,沒少讓他媽罵。有一回,聽說是掀了小女孩的裙子,葛山桃氣得打了他一頓,手上的戒指把他的臉割傷了。從額頭到下巴,一道傷長得要破相。幸虧送醫及時,沒留疤。不過,這天起,葛山桃對晏玉不再打罵,放養起來了。母愛,終究是本能吧。她想關愛晏玉,卻又覺得,這是被強迫生下的兒子,她心有不甘。”
離婚談判時,葛山桃選擇了大女兒。
晏玉隨晏風華遷至蕪陰。
李雙英從來沒有贏過葛山桃。她得到的,是葛山桃本就不在乎的男人。
李雙英對晏晁的感情也複雜。這是她的親兒子,卻繼承了她不喜歡的男人血緣。
晏晁童年和巴智勇眉目相似,大了,長相更偏向她,但性格遺傳了巴智勇的剛直,讓她十分動氣。
她想再和晏風華生一個兩人的孩子,晏風華卻說,“現在兩個兒子,一個我的,一個你的,扯平了。再有我們親生的,晏玉和晏晁難免嫉妒,就不生了。”
晏玉上小學二年級之後,性子不再是以前那樣木然冷漠,也願意和她親近了。他長得機靈好看,嘴甜會說話,比起在學校仗義出頭的晏晁,讓她省事不少。
可以說,李雙英待晏玉不亞於親生兒子。她祈禱那個殺手,看準了人才好。
到了中午,殺手仍然沒有消息。
李雙英心裡愈發地緊張。飯也吃不下,水也喝不下。她給晏玉撥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