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1 / 2)

也是, 要是不脫衣服變形成大狐狸,豈不是衣服都撐爛了。

宮理環繞了幾圈,沒有貿然往霧裡去探, 她仰頭看石壁直上直下的光滑, 沒有什麼藤蔓。而石頭旁似乎有柏霽之想要生火的痕跡, 他雖然有些野獸的本能,卻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 不懂如何生火。

他顯然來的時候輕裝簡行,沒有帶特備包。宮理在石頭旁邊找到自己背著的裝衣服的運動包,裡頭便有手冊和特備包, 她掏出防水的點火器,將那幾根濕乎乎的木柴先簡單烤乾之後, 再以碎紙為芯點起了火堆。

宮理自己身上還套著幾層層層疊疊的衣服,看來他還是臉皮薄又守禮, 扒自己衣服可以, 扒她衣服還是不好意思,隻想給她捂乾了。他肚子上的絨毛都有抱著濕漉漉的她時留下的濕痕。

宮理脫掉幾件衣服, 留了個半乾的衛衣短褲,給火堆添了一點點木頭,然後躺回了狐狸肚子底下, 蓋著他尾巴, 手忍不住繼續摸著。

這兒實在是冷啊。

柏霽之實在是手感好啊。

柏霽之眼皮亂顫,嘴角卻像是要翹起來了:

哼,他就知道!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說尾巴不稀奇也不可愛, 就是撒謊!她根本抗拒不了!

宮理刷手腕上的聯絡器, 完全沒信號, 地圖功能和定位功能也無法使用, 她聽到耳邊的聲音:“我都試過了。”

宮理驚:“嚇我一跳!”

大狐狸形態的柏霽之轉過頭,金色瞳孔看著她,下巴擱在前爪上,他裝作一副泰然的模樣,尾巴卻癢的想晃:“……我現在嘴巴大,聲音當然也大了。”

宮理看大狐狸說話是柏霽之的聲音,實在是有點奇妙。不過狐狸麵容做不出那麼多細膩的表情:“你都試過了?往上爬?往前跑?”

柏霽之點頭:“嗯。上頭跳不上去,我爪子都扒不住牆麵。往前走的話……你可以試試。”

宮理抱著肩膀要起身,柏霽之看她冷,連忙跳起來:“算了,你坐著,我跑給你看!”

他起身,宮理才察覺到大狐狸背上後腿上,也有幾道深深的傷痕,他朝右手邊霧的方向一頭紮進去,奔跑起來——

宮理剛聽到他踏在沙子上的足音飄遠,卻很快看到他從左邊的霧中衝了出來!

宮理懂了:“出不去的死循環。”

柏霽之還一下子跳進水中,腦袋在水麵上遊泳,道:“水裡也是這樣——”

狐狸畢竟犬科,遊泳確實隻會狗刨,它遊出去一段便卸力漂浮在水上,一會兒就看到他又從上遊打著轉飄下來。

他爬上岸邊,甩頭甩掉水珠,氣惱道:“我也搞不清楚這裡是不是結界,我感覺不到結界的流動。”

宮理盤腿坐在岸上卻不著急。

他走過來,腦袋輕輕頂了她一下:“你昏迷了好久了,我都想儘辦法了。現在聯絡器完全沒有信號,也不知道時間。這裡也沒有白天黑夜,我都感覺已經在這裡待了幾天了。我們要是出不去被困死在這裡怎麼辦?”

宮理一邊腦內琢磨著,一邊開玩笑:“那就後半輩子在這兒過算了。挺好,這塊地方好歹有上千平米,我在萬城可買不起上千平米的房子過日子。”

柏霽之忽然身子一僵硬,晃著尾巴,四足順拐的走過來,蹲坐在她旁邊,尾巴盤住腳:“不、不會真就要後半輩子……耗在這裡吧。”

他若是此刻化作人形,臉上那慌張尷尬又旖想的表情或許早被宮理看穿了。

自打困在這地方跑不出去,他隻能等著宮理醒來,這裡難以確認時間的流逝,他總感覺她昏迷了好久好久,忍不住多次反複查看她的傷口,用帕子擦淨她撞傷傷口的沙粒,抱著她腦袋,讓她枕在他膝頭。

柏霽之想要像修行時那樣坐定冥想,卻一會兒就忍不住睜眼看看她的臉,既有七上八下的擔憂,也忍不住仔細端詳她麵容。

柏霽之明顯能感覺宮理的容貌似乎跟他們初遇時有些差彆,但仿佛變得更像是她本該的樣子。她昏迷時閉著眼睛,也沒有總掛在臉上的促狹笑容,看起來相當冷淡,更有種距離感和無機質感。

他兩隻手忍不住貼在她臉頰上,她冷白色的臉頰有點偏涼,乾裂的嘴唇吐出呼吸,他摸摸她淡色的眉毛,歪頭看她菱唇唇峰處的微翹。他還從來沒有離她這麼近過……

他手指摸了她臉頰幾下,忽然意識到自己行為實在非君子所為,一下子心虛的收回手來,在這無人的地方左顧右盼。

……此處無人。

無人看到,無人知曉。

柏霽之盯著宮理的臉,背著兩隻手,手指纏在一起開始糾結了。他像是給自己腦袋裡蓋戳一樣,反複強調:“這樣不對……”“不能做這種事”。

他甚至咕噥道:“男女授受不親……雖然摸、摸了兩下已經不對了,但最起碼不能親。”

過了不知道多久,霧氣之中逐漸降溫並更加黑暗,他大概判斷這是夜間,而宮理似乎也在失溫,嘴唇蒼白,身上甚至開始哆嗦起來。

他害怕起來,想去點火,反複試著也點不起來。他隻能去抱著她,但宮理身材修長,他也做不到將她完全圈在懷裡,想來想去,便化作小狐狸,從衣領處鑽出來,把自己掉在地上未全乾的衣裳扔到大石頭上去,然後變成自己很少變化的大型狐狸的模樣,將她小心翼翼的撥弄到懷裡來。

他厚實的絨毛與動物的體溫,終於將她漸漸暖起來,呼吸也更加平順。

柏霽之看到被圈在他爪子下麵的宮理,嘴唇不再蒼白,他忍不住舔舔她有蹭傷的臉。

他現在不是君子。是狐狸。

……做這種事沒關係。

被罵做是畜生也沒關係。

柏霽之抱著她也安心,也在饑餓疲憊和受傷中忍不住睡著。夢裡竟然全都是他刷的那些c超話裡奇奇怪怪的文和畫……

一會兒是爽哥身穿婚紗被小黃鴨打橫抱起走進教堂,一會兒是被關進了什麼“不doi就打不開門的小黑屋”,宮理跨坐在他身上脫掉頭盔說:“彆磨嘰了。”

不、不要啊!柏霽之承認自己可能刷某c超話太多,某些粉絲癲狂的淫言穢語看的太多——但也不要入夢來啊!

而當他夜裡驚醒的時候,才發覺自己渾身發冷。

他因為太久沒有化為狐狸的模樣,沒能長久維持住,竟然又變成了人。他第一時間先去摸宮理胳膊,還是溫熱的,看來他不小心變回人的時間沒有多久,不會冷到她。

撐起半邊身子的柏霽之忽然意識到——

但問題是他抱著宮理!

他沒穿衣服!

柏霽之差點嚇得跳起來,才發現宮理還抱著他尾巴!

他呆了片刻,又心虛似的環顧四周,躺倒下去,隻愣愣的看著宮理。他額頭正要貼過去一點,跟她靠近一點,就發現宮理眼皮微微顫動,似乎在要醒的邊緣——

!!

不不不他要趕緊變回狐狸,否則宮理睜開眼這這這就解釋不清楚了吧!宮理會怎麼看他啊?!

柏霽之本來覺得化形像吃飯喝水一樣容易,這會兒卻越急越不順利!

柏霽之都快想死了,終於在宮理睫毛顫動的時候,他砰的一下,變回了大狐狸模樣,他連忙垂頭裝死閉上眼睛!

他幸好是當時變形及時,宮理幾乎沒過多久就睜開眼來。

而且狐狸的樣貌或許並不是壞事,平常宮理絕不會跟他有過多肢體接觸,這會兒卻願意摸摸他,揉揉他。

這會兒二人聊天要麵對困境,柏霽之羞恥的回憶又一點點湧回心頭來,

特彆是宮理說:“那就後半輩子在這兒過算了。”

他腦袋裡條件反射的就是某些粉絲的名言:

“我不管我要把爽鴨c關進不做|愛100次就會被困死的小黑屋!”

啊!他在想些什麼!他剛剛趁著她昏迷都做了什麼啊!

從小家裡有幾位腦子不著調的兄長,甚至是經常說他母親是個什麼狐狸精,生性本淫,什麼外室想上位,想母憑子貴等等。

他小時候曾經被這些言語折磨的不想見人,可他終究挺過來了,除了耳朵與尾巴,他要讓自己看起來比身旁的人更體麵更禮貌更努力。

結果他覺得根本沒用——

他最近腦子裡都是些不正經的東西!

天呐……什麼人會刷自己的c超話看那些汙言汙語看的又好奇又臉紅!什麼人會明知她心有所屬,還故意跳到她能看到的屋脊上擺姿勢,會裝作偶遇她!

而且說是什麼為了暖她身子在化成大狐狸貼著他,可外人不覺得,他還能不知道自己幾乎就算是赤身裸體的抱著她嗎?正人君子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啊!

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算了。

說不定那些兄長沒罵錯。狐狸就是生性本淫,總想著橫刀奪愛,擠著上位的東西……

宮理心裡有了一番分析,剛要對柏霽之開口,就瞧見他在一旁,腦袋都恨不得埋到前爪下頭去了。

宮理:“你乾嘛呢?”

柏霽之立刻坐的像個石獅子雕像一樣筆直,眼角卻垂下去,有種羞恥又傷心的模樣,宮理道:“怎麼了啊?你這是害怕了嗎?這附近沒蟲子的!”

柏霽之甩甩腦袋:“不是不是。”

她追問,眼睛看過來,他更慌了,隻好找了個更蹩腳的理由:“我……我隻是覺得身上亂了,想舔舔毛。”

嗨,因為舔毛就感覺羞恥,這小少爺臉皮夠薄的。宮理依稀能感覺到,小少爺因為自己狐狸的形態,在古棲派絕對是受排擠受侮辱的,他因此才會對自己有堪稱苛刻的要求。

不許自己亂跳亂蹦,不許自己隨便說話,不許自己不努力不上進,不許自己害怕蟲子。

但有些本能他還是難以克服,但又總懷揣著極大的羞恥心和負罪感……

宮理安慰道:“你不要總是為自己本能而感到羞恥嘛,都是人之常情,沒必要。”

柏霽之震在原地。

……!?

她她她她難道看出來了他腦袋裡那些想法?那些不體麵?

哦,不對,她說的應該是舔毛。

宮理從自己裝衣服的包裡拿出了一把氣墊梳子:“確實,你現在看起來毛有點亂了,反正現在也是閒著,要不我給你梳一梳。”

柏霽之盯著梳子和她的手。

……其實他並不是需要梳毛。

……但能讓宮理給動手梳毛的機會是不是錯過就沒有了。

……可他根本就是騙她!

……才不是騙人!他真的需要有人梳毛!

柏霽之半晌點了點頭。

宮理:“你躺著,我正好跟你說事兒。”

柏霽之天人交戰了半天,艱難躺在沙地上,兩條狐狸後腿緊緊並著。宮理說話比他想象中還葷素不忌:“你也不用這麼緊張,我肯定不看你。都化成這幅樣子了,就彆那麼要臉了。”

她此言一出,柏霽之又驚又恥,差點翻騰著要從地上起來,宮理趕忙按住他毛茸茸的脖頸胸膛:“好啦好啦!是我嘴欠,我不鬨你了好吧!算是答謝你救我——”

柏霽之不安的躺在那兒,嘴裡趕緊找點話題:“你後腦的傷怎麼樣了?”宮理梳了兩下:“我摸了,不太要緊,一會兒找點吃的就恢複了。你怎麼突然來的?”

柏霽之道:“我不是偷偷跑來的,是稻農看到聯絡器上的地圖有新的變化,你們去的方向危險度又升高,所以讓我緊急趕過來,是想通知你們先撤退的——唔……”

他話說到一半,喉嚨裡發出幾聲呼嚕嚕嚕的呼吸聲,宮理隻看到尾巴都快給地上掃出一個扇形了。

看著柏霽之眯著眼睛,宮理覺得他這副模樣確實比平日端著要可愛多了,笑起來,道:“我覺得這個結界恐怕不是專門為了困住我們的。如果真要困住我們,要不然就談判,有人來接觸我們;要不然就捕殺,不會給我們水域木柴,直接困在一個石板地上餓死不更好嗎?”

柏霽之爪子搭在身前,這會兒倒是沒什麼少爺模樣,嗓子眼裡都冒泡了似的含混道:“唔呼呼呼……呼那你覺得這個結界本來就是在這兒的嘛……”

宮理:“對。我覺得它像是在專門設立在暗河下遊,像是為了撈取什麼東西。就像一個兜網,咱們不小心掉進來了而已。比如你看現在——”

宮理剛剛就看到水麵上漂浮著一件外衣,看起來是一件破掉的染血道袍,還有些草葉落葉。而一會兒,草葉落葉順水下去消失了,這件外衣飄下去之後,又從上遊再次出現,陷入了他們這個循環的“網”內。

對方似乎設定了某種過濾規則,符合它要求的就會無法流到下遊,一直在這裡循環著。

那麼遲早,這裡會堆滿各種各樣的雜物,那設下網兜的主人也會來取東西吧。

設網的人如何知道“網子滿了”呢?是直接觀察,還是有某種觸發機製?

她說著讓柏霽之看,但柏霽之哪裡還有精力去看,仰著腦袋在那兒,舌頭都快吐出來了,宮理真想打開聯絡器,給他拍張照算了。

宮理給他梳的差不多,看起來有些齊整威風的模樣,就去走到自己的包旁邊。柏霽之還在那兒仰頭呼嚕,突然感覺梳毛的手消失了,他剛想蹭過去,就瞧見宮理拎起她自己的幾件衣服,和他的幾件衣服,走到水邊,然後全都扔進了水裡。

宮理扔進去之前,還摸了一下柏霽之平日穿在裡頭那件無袖衫的屬性,這件藍色裝備的特效是【生存值 20】。反正她生存已經足夠高了,倒也不需要他的衣服了。

柏霽之驚道:“你這是要乾嘛?”

把他衣服扔掉了他穿什麼呀?

宮理扔下去沒多久,他就看到那些衣裳從上遊再次飄了下來。

然後繼續往下,循環往複,幾乎占據了眼前不大的水麵。

宮理兩手插兜等著。

……

而在他們頭頂上方,懸崖處的某個小洞穴裡,幾個“人”正在往下看:“乖乖呦,真是抓了兩個大活人!這要咋辦!我們又打不過嘞——”

瘦小的那個怯生生道:“這個結界我也不會解,這都是廚師長留下來的。咱們要不就放著,把那兩個人餓死,他們一個是狐妖,一個是人,肯定都是外麵來的厲害家夥。等他們死了,咱們再去撿東西。”

“你娃兒是不是瓜皮!萬一狐狸把人吃了嘞!先等著看看,廚師長說是去大湖開會嘍,那邊是來了幾個厲害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