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 183 章(2 / 2)

憑恕皺起眉頭:“這個地址是在……下城區?”

宮理笑了笑:“我的心臟好難受,看來不是隨便吃幾口東西就能解決的。它也是知道,才引路讓我去找它的,往這個地址開吧。”

宮理身子有點發軟,幾乎要從椅子上滑下去,平樹一隻手抓住方向盤,連忙伸出另一隻手拽住安全帶,將她固定在座位上:“宮理,宮理!彆昏啊!”

她半閉著眼睛,哼哼笑了兩聲:“你不躲了啊。你說這些事都交給你解決,解決的方式就是因為愧疚而把身體幾乎全權讓給憑恕了啊。”

平樹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宮理也是坐在副駕駛上,她那時候那麼警惕又那麼疏遠,誰能想到她會有朝一日看穿了他與憑恕兩個人的秘密。

宮理太累了,她這個永遠打不倒的人似乎也有了極限,頭靠在另一邊,輕聲道:“彆多想了啊平樹,你們倆又分不開的,最後沒有炸掉瑞億大廈,而在五年後反幫了我一把——這就是你們的結局。就把你們倆人當做……內心兩種想法的鬥爭吧,人們隻會看最後的結果。”

“接受吧……做不了恐怖分子,就是你這個客觀存在的人的決定。”

……

柏霽之站在那位身受重傷且渾身赤|裸的老頭身邊,周圍的地上躺了不少受傷的雇傭兵。周圍幾十位方體乾員正在巡視場地,展開救援。

“錄像處理掉了嗎?”岡峴正在詢問另一位乾員。

“處理掉了,備份已經發給您了。”

岡峴點開平板,各個角度的攝像頭拍到了繆星在大樓內穿梭而過,並且在園區的停車場與那個老頭打起來了。

“這個老頭是誰?”柏霽之走過來,指著那個發瘋喃喃“我才是美少女”的老頭。

岡峴抬眼:“公聖會第十一騎士團的成員,我有印象。很強,就是精神不太穩定。”

監控錄像中,宮理不但要麵對他,還要麵對無數朝他開槍與扔□□的雇傭兵。而宮理的狀態似乎已經不太好了,她好幾次捂著心口動作有停頓,身上也多處受傷。

柏霽之看得心都揪起來了。他上次沒有目睹過宮理春城事件的過程,但看到她最後殘破的樣子,也猜得到她對自己有多狠。

錄像中,宮理撕掉了老頭的衣服後,他就有些精神失常,最後也被她擊昏了。

還有一個攝像頭能拍到園區外的戰鬥情況。

岡峴捕捉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他皺起眉頭:“……這是平樹?!”

柏霽之看著錄像,輕聲道:“是也不是。她為什麼還要躲著,外麵已經亂套了,瑞億在輿論上已經跌入穀底,很多人已經開始鬨動亂了。”

岡峴看向另外幾艘飛行器上下來的乾員:“咱們找她是為了保護她,可彆人卻不一定。像她這樣膽大妄為,戲耍委員長,一舉掀起這麼大的……社會震動,往方體的曆史上也找不出幾個人。你說紅薔薇能不找她算賬嗎?”

……

動亂一直持續到了夜晚。

各路網紅名人普通人在直播中講述自我、耍起絕活並自|殺的視頻,仍舊在網絡上傳播著。

地下礦井、時尚秀場、博物館內,藍綠色導液還沒有被工作人員擦洗乾淨。燒死前仍在32周揮鞭轉的芭蕾舞娘,把煉銅強|奸犯全都捅死後自|殺的獄警,把所有的鹹鴨蛋裡的蛋黃摳出來扔掉的智能早餐車。

網絡記錄下一切一切,未來的某一天丟掉或被刪掉,但此刻仍然像門與牆都擋不住的浪潮,拍打著每個麵對網絡的人的頭腦,卷席而過。

沒有辦法再裝作看不見了。

雖然每一次都會有人渴望著有權有勢的人出來解釋一下,便繼續安心地過平庸的生活。

但當這一次次下壓,一次次欺騙,終有更多的人再也無法被糊弄了。相比於以往的憤怒,那些快活自|殺的仿生人更給所有人的憤怒鋪上了瘋狂與自由、娛樂與荒唐的色彩,那無所畏懼的情緒似乎感染了每一個人。

夜晚。

仿生人中那些意識體的狂歡早已結束,人們的狂歡到來,他們踩踏上瑞億各個大廈前的花園,甚至許多人戴上了紙袋頭套,紙袋上隻有幾個字“我即是繆星”“山冶幫”等等,他們闖進各個仿生人或任何瑞億旗下產品的店鋪。

輕軌上人們噴繪著牽手自|殺的四個上班族的簡筆畫,藍綠色的血包被噴灑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被清洗掉就又被塗上。

但更多的是網上的呐喊,抵製元宇宙,並要求其他勢力一同接管或多方監督元宇宙——

平樹坐在一台報廢的老式主機上刷著光腦,他還穿著破爛的冷庫工人製服,隻是胸膛處與袖子都破裂了,而他身上還有好多處像血一樣紅色的痕跡,但它並不會氧化乾涸變黑。

這是他把半昏迷的宮理從車上抱下來時沾上的。

平樹看著遠處水槽中的宮理,水槽中是灌滿的紅色凝膠,她就躺在其中,在機械臂的運作下,她身上的傷口也在慢慢恢複著。

排風扇內若有若無地飄來香塔的味道,他甚至還聽到了誦經聲與木魚聲。他們所在的地下室之上,正是下城區的一座無人問津的寺廟。

這裡與上次憑恕帶著宮理找到的TEC的空間類似,但是在地底更深處,也更隱秘、空間更大。

東西落灰沒有那麼嚴重,擺放的服務器、機械設備更多,還有許許多多舊的生活用品與床鋪等等,上次如果是地下一居室,這裡的複雜程度堪比地下大彆墅。

平樹在宮理接受維修時也四處亂轉,緊接著就看到了數個高達五六米的透明架子,透明架子上是一排排小的嵌槽,嵌槽前方有數個機械臂。這些架子都在都像是藥房的貨架一樣,封在一麵玻璃牆後。

一直不怎麼願意搭理他的憑恕,突然開口道:“上次去的地方,也有這樣一麵牆。但那時候的紙條都被撕掉了,而且還是空的。”

但這裡隻空了一半。

另外一半都還有芯片卡在嵌槽裡。這些芯片上都有著一個吐舌鬼臉的圖案,跟宮理腦袋裡的芯片、還有一些T.E.C.流落在外的芯片一樣。

這些紙條上,寫的不隻有名字,還有後頭的一個百分比,有些人名字後頭隻有15%、21%;有的卻是87%、69%。

平樹手摸著玻璃,一路看過去,忽然腳步一頓:

“……是不是我看錯了,那裡是宮理的名字。”

高處有一個空著的嵌槽,下麵有一張泛黃的紙片,寫著:

“宮理 99%”

什麼意思?

平樹轉頭看向了注滿紅色凝膠的水槽,宮理赤|裸地躺在其中,像是被沉在血湖裡,她傷口快速恢複,甚至機械臂剖開了她的胸膛,給她的心臟進行整體的修複。

而宮理眼皮下似乎眼睛在快速動著,像是夢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