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第 212 章(2 / 2)

憑恕又道:“你真的不爭嗎?喂,老男人吃嫩草沒一個好東西,你不阻攔一下嗎!”

平樹突然打斷他的話,輕聲道:“那你爭吧,看你態度這麼急切,想必你一定能爭得過,你不是事事都比我強嗎?”

憑恕悻悻道:“……嗨,說幾句怎麼你還委屈了。宮理——也就那樣,我隻說她腰細,也不是說她有多好看。想到以後還要防著彆的男人,指不定再來個搖尾巴的、臉好看的跑來叫姐姐,繞在她前頭沒完,我就覺得——沒勁!”

平樹平靜道:“那太好了。果然如我所想,你不論是硬盤裡存的東西,還是剛剛的反應,應該都是巧合吧。既然你不喜歡她,那我們就可以好好區分開了。”

憑恕:“……”

他們已經走了很遠了,研究中心的一些回廊甚至因為地震崩塌了,宮理不得不繞路,還有一些辦公室整個已經被碎石填滿堵死,這會兒在輕微的震動中,還有碎石陸續往下掉落。

憑恕又沒聲了,平樹穩穩心神,這一段路已經很多地方都線纜暴露在外,已經被斷層扯爛。大概路程也走了一半,宮理爬上碎石堆,找到了地圖上原來標注的走廊,撬開一扇自動門,回頭對平樹道:“來這裡——”

平樹跟著她一起往上爬,這裡也完全沒有了燈光,二人隻能打著手電前行,感受著地麵的輕晃:“有些危險。”

宮理:“所以我們要加快速度。彆緊張。”

平樹跟她齊力又撬開了一扇門,越往艦港區走,越感覺這部分地下設施的挖掘要更早,結構也更粗獷高大,一些空場平台大得甚至像是足以讓飛行器起落。應該是瑞億早年做軍工的時候先挖掘了艦港區這部分,而後隨著腦機開發之類的研究,再挖掘建造了彆的研究中心。

宮理似乎為了讓他安心,也猶豫了片刻,閒聊起來:“平樹,其實剛剛那個外接腦機好像出了問題,我能看到一些你的記憶。”

平樹:“……看到了什麼?”

宮理聳肩:“你小時候的記憶,可能十歲以前?我才知道你以前生活在鐵城,嗯,也看到了你媽媽。”

平樹半晌道:“嗯。”

宮理:“其實,沒有誰一個人就活不下去的事啊,你之前一個人活得不也挺好的嗎?我說的是你把憑恕壓製住的那段時間門。”

宮理實際細想來,憑恕一直以來非常嫌棄平樹,討厭平樹,卻也在照顧他,就證明憑恕自己或許也是——“一個人活不下去”的魔咒下困住的人。

相比於平樹後來因為決絕的主見在幾年內壓製憑恕的存在,努力一個人生活;反倒是憑恕嘴上一直在罵,在恨,在鬨,在對世界拳打腳踢,卻分不開平樹與他自己。

她覺得平樹有種全方麵的包容、不激烈的主見,像是被風吹的貼地的草。

平樹:“……嗯,之前也沒有很好。最近有變好,可能因為我又不是一個人了。”宮理永遠不會知道,他會因為她想要吃他做的飯,或者是需要他幫忙照顧這種事有多高興。

每次宮理發信息問他有沒有空去陪她打|黑賽,或者是問他能不能幫忙采購點東西,他都會因為這種“被需要感”而幸福的發暈。

宮理以為他說的是憑恕,笑道:“你們倆還真是——啊,對,你是不是也看到我的記憶了,你看到什麼了?”

幸好他們走的甬道十分昏暗,她看不清平樹的臉色,他道:“……就是一些、你小時候的事。”

宮理:“哈哈我小時候淨是打架搶劫了,很混蛋吧,也不太好,但也算不上慘。啊,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這道門又是卡死的,過來幫我一起打開。”

宮理拿出一根撬棍,平樹慶幸話題轉變,連忙將撬棍卡在門縫隙中,宮理腳蹬著撬棍狠狠一用力,門打開一條縫隙,風雪呼嘯著進來。

宮理一愣:“這就到室外了?”

平樹看著地圖:“不對,這裡應該還距離艦港區的出口還有一段距離,難道是地震導致的?”

二人用力推開門,隻看到紛紛揚揚的落雪,眼前一片白色的廢墟。看大雪覆蓋的厚度,使艦港區一部分因為更早之前的劇烈地震而塌陷出了大坑。

平樹有些泄氣:“不會吧,難道那個地下醫院也掩埋在了地下?”

宮理搖搖頭:“還不確定,感覺塌陷的範圍還沒那麼大,那邊不都還沒完全塌陷嗎?我們主要也是找一些藥品工具,哪怕能找到一部分完好的也可以。”

但是宮理以為都在地下走,穿的不算太厚,平樹體內沒有多裝衣服,想脫下來外套給她。宮理拒絕了:“等爬過去我就熱起來了,不要緊,我是仿生人,真失溫了也不一定會死的,走吧——你過得來嗎?”

她踏上一道傾斜的樓板,確認穩固後回頭來拽著平樹過去。頭頂還有雪落下,天色已經逐漸昏暗,可能再過一個小時左右就會天黑了。

他們都沒再說話,隻有兩個人攀爬時的腳步聲、呼吸聲,大團大團熱氣從二人口中呼出,宮理在前頭探路,他跟在後麵,她總是會拽住他或者等他,她沒有戴手套,有時候指尖會用力抓住他的手指。

因為粒子炮發射蕩薄了雲霧,露出了一小抹月光,他們在無人的廢墟中跳躍、走路,平樹覺得兩個人像是在公園內塑料城堡裡探險的孩子。

他竟然覺得十分美好。

不止是這會兒,整一趟旅程都十分美好,平穩向前行駛的車裡,能聽到她睡著的呼吸聲。她坐在副駕駛上盤著腿看地圖,她洗完澡出來後留著香味與熱氣的浴室,她窩在沙發上對著光腦上的段子傻笑。平樹意識到,其實救到波波,也是到了這路程的終點,等他們返回之後,或許再也沒有這樣的時刻了——

他突然很想一路向北開車,帶上波波,旅程永不結束,他們去北國,去看極光,去做旅客也做走私販;在車裡包餃子煮咖啡,做家人也做殺手的生意,車一直駛到沒有霧霾可以看星星的地方,一直到雪沒過車輪。

眼前,雪落在那些支棱的鋼筋、斷裂的指示牌和凹陷的辦公桌上,他腳一滑,宮理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手指緊緊扣在一起。平樹抬起臉來,月亮在薄薄雲霧後溶化出一圈光暈,宮理戴著帽子,臉被呼出的熱氣模糊,眼睛就像是毛衣上的銀扣子一樣。

他忽然想撲過去抱住她,用力抱緊她肩膀。平樹以前都覺得自己最好做她一輩子的好朋友,卻離她越近越覺得——他的欲望在飛速膨脹,他想要距離飛速縮短。他像是個氣球,膨脹到透明,內裡清晰可見,越薄越脆弱的膠皮在她手掌的摩挲下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雪像是濕潤的白沙紛紛揚揚掉落,宮理與平樹四目相對,似乎也一愣,半天才用力往後一拽,平樹借力站穩身子,她所在的平台就凳子那麼大,倆人隻能緊緊地站著。

宮理竟然有點沉默,她轉過頭去,鬆開抓著他的手,往另一個能落腳的平台跳過去。平樹目光跟著她,也不說話,隻是緊跟著跳上她跳過的平台。

直到二人爬上這一片廢墟的邊緣,宮理鬆口氣道:“醫院沒有塌,馬上就到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