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第 240 章(1 / 2)

宮理靠著跳舞機的圍欄:“嘖, 你早說要拍我,那我豈不是要來個——”她說著腿往上一抬, 就像跳康康舞似的擺起來。

甘燈笑的要撐著拐杖才能站穩, 但他沒有放下光腦,甚至還推拉著鏡頭去拍她。宮理靠在圍欄上,腰軟的像是能掛在欄杆上,懶聲道:“你不會是在忽悠我吧, 實驗室真的需要從這裡進來?”

她話音剛落, 就看到跳舞機的地台變了顏色, 周圍街機上的霓虹燈牌也都瞬間滅燈黯淡下去, 像是這裡斷電停業一般。

甘燈收起光腦,站在宮理旁邊的地台上,道:“進入一些高權限實驗室的方式有很多, 隻是我選了走跳舞機這條路。扶穩了。”

宮理抓住扶手,地台緩緩向下沉, 變成了電梯平台, 帶著他們二人向下移動。宮理看到一些光條從麵前滑過,窄窄的向下的甬道裡, 甘燈給她看他剛剛拍的照片,正拍到宮理高抬腿的瞬間,她動作狂野的像是喪屍跳芭蕾的時候要啃自己的腳。

她擠過來看, 還放大動態照片, 嘲笑自己那離譜的表情,甘燈在她不在意的時候,伸手輕輕圈住她的腰,低頭看她側臉。

電梯的甬道窄的像豎立的棺材,甘燈卻不覺得狹窄局促, 宮理一直很好動,像在他懷裡亂蹭,她剛想把光腦抬起來跟他說話,就感覺到甘燈的下巴放在她頭頂。

宮理:“早知道我不洗頭了,讓你吸個原味的。”

甘燈對她的貧嘴輕笑:“你是對浪漫氣氛過敏是嗎,非要說句這種話。”

但終於是到地方了,他手撐在拐杖上站直身體,先一步走下去,麵前是一道看起來有收容部特色的安靜詭異又冷硬的走廊,他跫音一重一輕的響在回廊中,走在她前麵。

道路儘頭的金屬門打開,那是一間周圍有許多機械臂和計算設備的大型實驗室,實驗室內站了大概一二十位乾員,有些是麵部有亂碼權限的研究人員,有些則是行動部或收容部的乾員,他們轉過頭來對甘燈微微點頭。

宮理隱約感覺甘燈心裡緊繃著,是因為蛻皮計劃的事而緊張?還是說剛剛跟她在電梯裡還親密的靠著,這會兒又要像同事一樣麵對眾多乾員?

有許多乾員在看到宮理的第一眼就猜出來了,有些狂熱地看著她。卻也有些研究人員,像是要把宮理現場解剖了似的緊盯著她。

宮理走向了實驗室中央,甘燈則走到實驗室一側並坐下。老萍穿著一身修女的衣袍,坐在一個注滿石油般黑色液體的池子旁,而西澤神父的屍體就浮在其中。

宮理看過他的資料,但看到他本人的模樣還是微微一愣。

不得不說,西澤神父確實十分英俊,他可能在三十歲上下,頭發偏短,臉頰瘦長,眉心幾道憂思的細細豎紋,有種正派克己且意誌堅定的俊朗,如果這種人是神父,世人恐怕都會在他布道時一邊篤信一邊走神。

宮理也很快注意到,他四肢截斷,在大腿根處與上臂處,斷口沒有外傷愈合的痕跡,就像是他生來就沒有雙手雙腿一樣,隻是斷肢處鑲嵌了幾個接口,用來接續義肢。

他的義肢擺放在旁邊的金屬台子上,是象牙白色的,介於樹脂與牙齒之間的質感,沉甸甸的十分精致,上頭鏤刻著十字架與天堂圖景,還有細密的荊棘紋路。

而他脖頸處胸口處,有許多幾不可見的肉色的傷口,宮理湊近看,才發現是極其細密的肉色的絲線,將那些傷口裡裡外外縫了數層縫的密不透風。這顯然是出自老萍的手段,宮理看了她一眼,她像個獵人顯擺戰利品似的對宮理比了個大拇指。

宮理從上到下掃視了一下他的身軀,老萍也跟介紹藏品一樣,說他手指上的痕跡是戴主教戒指、他左手會有一塊老式手表。她看來真是摸透了這位主教的生活習慣,宮理心裡剛寬慰一點,覺得這次至少不是一個人行動。

與此同時,老萍竟然伸手到池子裡去彈這位西澤神父的……

旁邊幾個研究人員差點叫出聲來。

老萍哼哼笑起來。

西澤主教的頭骨被打開,其中插|入很多電極,正順著細細的電纜連接到遠處的位置。

遠處坐著一個男性乾員,他隻有兩鬢有幾根稀疏的頭發,頭部腫脹如同燈泡,頭顱最大的地方直徑幾乎跟肩寬差不多。他碩大的頭頂也是半透明的,其中閃爍著一些細碎的彩色光芒,那些細細的電極也連接在他的頭顱上,旁邊還有兩個研究人員觸摸著他透明的顱頂——他頭骨竟然柔軟的像是菌菇傘蓋一樣。

甘燈坐在實驗室的牆邊,輕聲道:“他是人事部乾員[索引頁],可以將自己的意識跟死者的大腦完全連接,幾乎像是使用自己的大腦一般,快速搜索到信息。向他提問試試。”

宮理覺得微妙的地方在於,這個[索引頁]竟然隸屬人事部,她想了想:“……呃,昨天早晨,西澤吃了什麼?”

[索引頁]的半透明頭顱像是服務器一樣閃爍微光,迅速道:“吃了摻有毒|藥的小半碗燕麥粥和一些烤蔬菜。”

老萍聳肩:“下毒也是沒辦法啦,他真的很難對付的。”

旁邊的乾員將一枚螺旋狀釘子的透明按鈕,遞給宮理,宮理覺得有些眼熟,在她跟甘燈還不熟的時候,似乎在行動中見到他將這東西刺入過自己的太陽穴。

實驗室裡十分安靜,隻有一些機械電流的嗡嗡作響,甘燈聲音很輕:“聯絡器,可以無視任何信號乾擾,是以某種規則將你的大腦和[索引頁]的大腦連接起來。但這不會造成你和他的通感,隻會讓他的話語快速傳入你的大腦,而不被他人攔截且發現。”

宮理沒見過在其他任務中大範圍使用過這種置入型聯絡器,她猜測它成本必然很高。

宮理將它放在太陽穴附近,那螺旋的部分扭動起來,就像是石沉入泥一般,鑽入了她的右側太陽穴,她不覺得痛苦,隻是右側眼睛有輕微的脹痛。

研究人員道:“也可能會有一些副作用,比如頭痛或者眼前發花等等,到那時候可以暫時摘下來緩解,具體情況我們可以晚一些再跟您交代。”

正說著,實驗室的另一邊的門打開,班主任領著一位乾員走過來,她抬眼看到宮理,微微一愣。

班主任扶了扶她臉上的紅色鏡框,緊繃著一張臉將那位乾員領到池子旁,也對甘燈點頭鞠躬。她似乎有些忌憚甘燈,因為他在場而沉默拘謹。

宮理卻坐在放著西澤主教屍體的池子旁,對她揮手道:“班主任!你也在這個項目呀,我都好一陣子沒瞧見你啦。”

班主任掃了甘燈一眼。她和這裡大部分研究人員一樣,沒有看清甘燈五官的權限,在他們眼中,甘燈像是胸口往上都落著炫目的藍白色光輝,光輝融化了他的五官和輪廓,因為刺眼而不適合直視,一般人也都會垂眼盯著他的皮鞋與拐杖。

甘燈恰到好處的偏過頭去與另一位研究人員說話,班主任才對她露出笑容,走過來也對老萍打招呼。

宮理:“你最近還在帶學員嗎?”

班主任笑著看她:“也帶,主要是不怎麼做一線任務了,現在轉去做一些帶隊或者管理的工作。隻能說是多用用自己的經驗,少用點自己的能力——”

老萍也戳她,說班主任好像最近胖了之類的,其他的研究員或乾員本來都有些情緒緊張,看到這三個年齡各異的女人晃著腳像村口碰麵一樣七嘴八舌聊著天,整個實驗室氛圍都變了。

直到甘燈跟研究人員說話的聲音,已經完全被宮理哈哈大笑的嗓門蓋住,他才轉過頭去,清了清嗓子。

宮理沒聽見。班主任餘光瞥見甘燈拐杖在地麵上輕輕敲了一下,她連忙戳戳宮理。

甘燈咳了咳,道:“既然[鏡水]到了,那麼就開始吧。”

班主任領進來的女乾員很年輕,雙眼內沒有瞳仁,眼睛像個純白色的球體。她雙手撐在池子旁邊,低頭觀察這西澤的屍體,宮理意識到,她就是那個“鏡水”。

機械臂探入池子中,將西澤主教的屍體先按入黑色的液體中,然後又將他從黑油中撈出,黑油從他皮膚上流淌下去,沒有留下絲毫顏色汙跡。

甘燈道:“如何?”

鏡水點頭:“補足了更多的細節,不會有問題。”

鏡水沒有瞳仁的眼睛,看向宮理:“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