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第 241 章(1 / 2)

宮理看著他臉上的手印, 微妙的勾唇笑起來。

甘燈用拐杖推開她的象牙手臂,看著宮理——或者說西澤的臉,古怪的清了清嗓子:“你應該照照鏡子, 控製一下表情。”

旁邊的老萍看著宮理的笑容也愣住, 她老臉泛紅:“……為什麼你用這張臉就變得……有點邪性了?”

宮理甩了甩:“在那之前,能不能給我條褲子。”

老萍狂笑著給她拿衣服:“彆用這張臉做這種事!”

甘燈後退半步,有些難以適應, 扶著額頭:“……不愧是、不愧是最高級彆的模仿。”

鏡水道:“這個狀態也不可能一直維持,當我這雙瞳孔趨於透明時, 就代表你需要短暫的變回自己本來的軀體,活動活動筋骨,否則你的身軀會變形走樣。每隔數天就需要一次,每到那個時候, 我們會提醒你。”

宮理卻覺得有些危險:“那如果我沒時間來找你會怎麼樣?”

鏡水:“這些不需要你擔心,蛻皮計劃的組比你想像中要大, 我們會儘力做好一切安排。”

宮理穿上由澤田昴親手縫製的襯衫, 與衣褲, 站在鏡子前, 義體需要適應, 但這套象牙質義體並沒有太高的科技含量,主要是純潔美麗,她自己嘗試用義手係著扣子,就看到鏡子倒影中站在她身後的甘燈揉了揉眉心,道:“……等你整理好了,便來我這裡,我有些資料給你看。”

……

白漆金屬大門緩緩推開,露出似乎許久沒有修剪過卻生機勃勃的花園, 一雙白色的軟皮皮鞋從有著公聖會標誌的黑色汽車上走下來,踩在碎石子地麵上。

男人正了正胸口的吊墜,那是一枚銀色等臂十字架,但十字架被一隻銀手從後麵握住,正是他所屬派係的標誌。

他拎著黑色的公文包,回頭看了一眼,常年陪伴他的年邁的修女,裹著白色的頭巾,一截蕾絲白紗從頭巾內垂下,正好遮擋到鼻子之上眼睛之下的位置。老修女則拉著一個皮質行李箱。

二人一同走入了石子路,白漆金屬大門也在身後緩緩合攏,兩側開滿薔薇的灌木叢有自然凋零的痕跡,頭頂白色大理石乘涼架上爬滿藤條,植物自然地攀爬過高柱的涼亭,就像是森林女神在神殿裡酣睡一宿長出了滿地的綠意般,植物生長的肆意,更勾勒出花園裡閒適鬆散的氛圍,男人抬起頭看到,高大的喬木在遠處遮掩著建築群。

公聖會在萬城修建了數座巍峨或充滿奇跡的大教堂,還有些深入街巷、工廠與紅燈區的小教堂,但眼前的建築並不是那種對外開放的教堂,而是公聖會在萬城隱秘的大型修道院。

男人和老修女一同走向了一扇石牆鑲嵌的白色木門,他象牙色的義手輕輕敲了一下門把手,過一會兒,木門上打開了一扇小窗,一位神職人員探出頭來,看向男人的象牙色雙手與脖子上的吊墜,道:“是西澤主教嗎?等您多時了。”

此時此刻,扮演成西澤的宮理,和老萍對視一眼,還是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張文件,道:“您好,我是從聽港來的西澤。這是我的隨從,瓊。”

瓊——也就是老萍,對門內的人一點頭。

很快門就被拉開來了,宮理覺得驗校身份這一環,恐怕早就在乘坐上公聖會的車輛時就開始了,神職人員沒有多疑,熱情的請她們二人進去。

宮理跟老萍走進去,裡麵的路鋪著石板,顯得很有曆史的樣子,但實際上公聖會進入新國好像也就幾十年,這修道院的路歲數可能還沒老萍大。

兩側先是一些花園和白色小樓,還有噴泉水池和誦經堂,有些穿著拖地白裙袍腰上有麻繩和金屬腰鏈的修女小跑著偷偷往這邊靠攏。

宮理聽到她們根本壓不住的嘰嘰喳喳:“……真的是西澤,我、我隻之前看朋友發來過他的照片,本人、本人比照片還好看!”

“我也見過那張神圖!那時候西澤神父還是獻派的學生吧,怎麼越老越有韻味了!”

“……31歲怎麼叫老了!哦主啊,他的義手——太性感了吧!原諒我的失言,但真的……”

宮理對這個反應並不驚訝,因為西澤主教的容貌因為純白色的高領白袍法衣而更顯得出眾了,不笑時更顯得凜然不迫,凝視時顯得知性多思。他頭頂上隻戴了一頂窄簷帽,肩上有到腰的白色披肩,配白色皮鞋。

一身純潔。

西澤主教甚至還帶著一副銀絲框眼鏡,象牙白的義手時不時會扶一下眼鏡。

“西澤主教是第一次來淵前修道院?”領著他們的神職人員問道。

這種時候容不得宮理隨口亂說,她太陽穴內的聯絡器幾乎瞬間將這個問題傳送給了還在方體內的[索引頁],[索引頁]的回答也由她口中說出:“沒有。我雖然來過萬城,但沒有來過淵前修道院。”

漸漸地,修道院建築群中第一座大型紅磚建築靠近了。它好像施有某種特殊的法術,遠處看看起來像個私人彆墅,走近了卻顯出越來越誇張的比例,那石柱的台座都幾乎要到宮理的肩膀,更遑論巨大的門扇。

就靠著這種極致“近大遠小”的超能力,將建築群隱藏在萬城偏郊外的地區,圓柱回廊下有許多神職人員在行走討論,氛圍更像是個神學大學。

幾個主教或樞機主動迎上來,跟他寒暄著,之前都是沒見過的人,宮理也隻是微笑著跟他們隻簡短的說了幾句話,相互介紹握住彼此的手。

宮理注意到這幾個人胸前的十字架種類各不相同。

有一個人是跟她一樣,是銀色的被金屬手握住等臂十字架,也就是獻派。

還有幾個人則是上頭有個圓環的生命十字架,其圓環上雕刻著血與火,是——繪派。

如此多教派,就要提及公聖會的獨特之處。

公聖會作為一個幾乎吸納全世界大小宗教為一體的宗教,其核心隻有一個。

就是我們這個飽受天災摧殘的世界變成這個鬼樣子,是主的旨意或懲罰,我們必須探尋、贖罪與自救。

主隻是代名詞,祂或許是神、或許是外星文明、或許是你我理解不了的存在、或許在我們的時間與空間維度之外。

這種過分包容的宗教,也蘊含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不論是陰謀論者,還是物理學者,是耕作代碼的互聯網農夫還是刀口舔血的殺手,都能在其中找到解釋。甚至說是越對物理與數學有造詣之人,越無法否認,這完美與混亂的世界法則背後應該有更高的存在——

所以方體和公聖會其實本質上是對立的。方體把層出不窮的天災當做應用題,去解必須要解的題,去找規律做公式,目光投射在活著的每個人,而不是去探究背後的“至高存在”,探求某種贖罪自救的“諾亞方舟”。

公聖會教義的過分寬容,導致他們除了“姐妹會”這個作為最核心的堪比教廷神秘機構以外,各個教派對於主的解釋五花八門。

比如“虛擬派”,認為我們生活的世界其實是更高文明的遊戲,這些無法解釋隨機出現的天災就是遊戲的BUG。有的虛擬派認為需要找到世界運行的源代碼;有的則認為隻有在虛擬中再造虛擬,如同夢中造夢,才能延緩人類的存續。

虛擬派大多生活在遊戲世界與網絡中,並不進教堂禱告,宮理隻聽說他們的十字架上刻著某種老舊的代碼語言:

/** while (life < end) {

這種對於主的不同解釋,就造就了不同的教派,也造成每個教派都有自己的“耶穌”——可以稱之為“受膏者”或“救世主”。

比如在科學家與公司中很流行的教派,叫“熵派”,他們其中一部分人就認為,網絡空間中將會誕生一個全知全能的超級計算機,它將能計算與解答人類的一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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