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第 261 章(2 / 2)

宮理能從她露出的一截手腕,看到反射出的周圍景象。瑪姆身旁坐著的是希利爾,他麵上剛剛還帶著笑容,此刻卻在瑪姆銀色表麵下,他臉上是一片旋轉著的漩渦。

宮理一驚。

這是表示,希利爾的異心嗎?

她眨眼的瞬間,西澤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手背的反射中,希利爾也一切如常。

吻手禮結束後,周圍像是孩子們將瑪姆團團圍坐的教士修女們鼓起掌了。

這是給了宮理在修道院一定的地位。

“再找尋吧。在為我尋找吧。”瑪姆剛剛隻注意到了希利爾的變化,並沒有發現從她手背上消失了一瞬間的西澤,瑪姆道:“你應該進入更深的深淵,為我主尋找更多更強大的聖物。”

“也給予你調配教廷騎士的權力,隻是他們會以更高層級的命令為準。請一定要儘快搜尋。”

宮理垂頭不說話,聯絡器那邊響起乾員們鬆口氣的聲音,宮理卻沒聽到這聲音裡有甘燈。

他似乎永遠無法鬆口氣。

瑪姆偏過頭,她眼前的燈條閃爍了兩下:“我知道你似乎很不讚同林恩的做法。這也情有可原。不如你去見證他的贖罪吧,要知道教會對他並不是毫無管教的。你雖然是獻派出身,但成為我們小家庭的成員,就要有超脫出身教派的視野,也可以去了解一下繪派。”

宮理感覺這溫柔的話語是安排,不容得她拒絕。

宮理也沒想拒絕,她確實想更了解公聖會。

其他的“孩子們”紛紛起身,朝瑪姆行禮,準備走出小教堂。

瑪姆將臉轉向希利爾:“留下吧,孩子,我再與你說說話。”

……

宮理站在繪派教堂螺旋樓梯的下方,這裡已經是繪派教堂的深處了。

她鼻尖幾乎是立刻就嗅道了濃重的血腥味。

“這裡是?”

“這裡是繪派苦修士與聖徒們的祈禱室。”引她前來的教士手持燈燭說道:“請小心腳下。”

宮理穿過向下的石頭甬道,進入到了地麵布滿溝渠的廳堂中,但這裡實在是太昏暗,溝渠似乎構成了某種法陣或者特殊的符號。她嗅到的強烈的濃重血腥味就來自這些溝槽,燈光看不清楚,宮理半彎下腰低下頭去看,忽然腦子一驚。

那黑的油亮的層層疊疊的,果然就是鮮血。

人類的鮮血多年來凝固再次的結果。

她看到小房間的地麵上有許多凹陷,這凹陷在溝渠線條的交彙處,卻不是雕刻出來的,而像是無數年來摩擦出來的自然地凹陷。

看起來是……兩個膝蓋的形狀。

確實也是如此,布滿血溝的地下廳堂很大,還有蒸騰而起的濕冷薄霧,宮理看不清房間的邊界,似乎是圓形的,牆麵上有一些僅能由一人通過的幽深小門。

廳堂內也有些修女教士提著燈,悄無聲息的走過,是不是從小門中走出,在薄霧中消失。宮理也在這滿地是血的房間中漫步著,很快她就看到了某些凹陷處,確實跪著人。

有男有女,他們年紀看起來最大的也就在十四歲左右,身上隻披了一件單薄的白袍,或者是赤著上身。他們跪在那裡,頭低垂著,雙手在麵前交握著祈禱。

但他們麵色蒼白,雙眼蒙著白布,呼吸非常輕,像是跪在那裡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動了,如同陷入了某種超脫的集體冥想中。而他們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數道傷口,細小的血流從他們皮膚上流淌而過,在膝蓋下的凹陷裡化作一小片血液的池塘,然後再流入溝渠之中。

而且,孩子們大多數似乎也有自我痊愈的能力,繪派的修女就像是割樹膠的工人一樣,走過一圈,給或滿身傷疤,或痊愈的渾身無暇的孩子身上,割下兩三道足以流血的傷痕,又念了一句禱告。

引導宮理的教士,對其中一位修女輕聲道:“為何人這樣少?”

修女搖頭道:“主這段時間時不時會停筆,血便用的很少。”

繪派的意思,難道是他們的救世主會以血作畫嗎?

這些溝渠是有終點的,在地下廳堂的正中央,有一個類似漏鬥的血池,彙聚在那裡的血液散發著淡淡的綠色熒光,然後從血池中央的洞往更下方漏去。

宮理餘光撇到了高大的身影。

林恩跪在廳堂中的一個凹陷的位置,薄霧遮蔽了一些他的身體,他可能是赤|裸的,也可能不是,但鮮血流淌過他後背與腰臀。他腿上彆了一個類似於拘束帶的東西,但實際束帶內側卻似乎鑲嵌著刀片,狠狠切割著他的血肉,皮開肉綻,鮮血如注。

但他傷口痊愈的很快,林恩跪在那裡時不時會調整那條拘束帶,似乎讓其中的刀片擰一個方向,再次劃爛他的血管。

而宮理聽到身後出來腳步聲,以及金屬碰撞的聲音,她轉過頭去,就看到一位赤著腳穿麻衣的行刑者,他手中拿了一根連著數個刀片或者是尖刺的鞭子,朝林恩走去。

行刑者站在了林恩身後,也沒有跟他打招呼,隻是手掰了他脖子一下,要他跪穩了,而後就抬起了手。

宮理曾經聽說有些苦修士會用鐵荊棘抽打自己,眼前的則比那更血腥數倍。

一鞭子下去,幾乎是剮掉了林恩後背上許多皮肉,鮮血瞬間從他後背湧下去,淌入地麵上的溝渠中,那半凝固的血溝重新潤澤與流動。

他一直垂著頭,兩手交握著在祈禱。

宮理真想知道是對誰祈禱,那主是不是個變態。

行刑人抖動那條讓人皮開肉綻的刀片鐵鞭,在此朝林恩後背抽打過去。

林恩大概是最無趣的受刑人,他或許也是知道痛的,但跪在原地絲毫未動,隻是鼻尖貼在用力交握的雙手上。

行刑人似乎跟他也是老熟人了,說是行刑,更是一場聲勢浩大的獻血。

行刑者對林恩是完全不指望了,但他可能想要從西澤那裡得到點樂趣,他想看到西澤露出惡心、震驚或者是心痛的表情,動作比以前更凶猛,甚至抬起鐵鞭的時候還甩了個鞭花。

但行刑者隻聽到了一聲火柴摩擦的聲音。

宮理找到地下廳堂邊緣石柱上,某個為數不多的乾淨點的地方坐下,雙腿交疊,從白色法袍口袋裡拿出煙盒,點亮火柴。

她低頭看著煙被點亮,無視一道血被刀片勾起來甩在石頂上。

宮理的象牙義手拈著煙,漫不經心道:“稍微注意點,彆弄我衣服上了。”

林恩本來毫無反應,他似乎聽到了西澤的聲音,身子一僵,有些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膝蓋,低垂的頭睜開眼,從被血濕透而一縷縷垂下的頭發中,看向身邊。

西澤坐的離他很遠,壓根就沒有在看他,隻是叼著煙望向廳堂的頂部,似乎在發呆。

林恩像是有種條件反射,見到他嘴裡就會泛起甜味。

還有他說的那些話。

“細致的快樂。”

宮理並沒注意到林恩,她在發呆。

瑪姆讓他來看什麼呢,是單純昭示教會對林恩的控製力,還是某種對她的威脅?

簡直就像是某種滿足特殊口味的男妓表演。

而林恩突然悶哼一聲,她轉過臉去,看向林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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