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第 309 章(1 / 2)

地麵上的風沙與高溫並不適合人們生存, 反而是“地下”的部分既涼爽又積蓄保存了濕氣。從天井處能看到,有許多人造的溝渠,渠底鑲嵌著藍色琉璃碎塊石磚, 讓那些清澈的水不斷向下方流淌再被汲取上來,大大增加了空間內部的濕度;還有以黃色和藍色為主的麻布帳篷, 支在天井中, 遮蓋著毒辣的陽光與下落的灰塵沙礫。

遠處的宮殿與神廟應該大部分也都在“地下”,隻是堅定或碑塔的部分在地麵上受著強烈日光的洗禮。

真奇妙, 這座城市仿佛是由沙子、琉璃和風構成的。

看起來像是失落的古典城市,但下方街道上駕駛著車輛,無數輕盈金屬材質的鏤空街道交疊著,人流交織。天井深處的商鋪使用著燈光與網絡, 還有地麵上各類風力發電機、駝峰一樣的折疊橋梁,都證明這裡的科技水平並不低。

更讓人感覺奇觀的, 是地麵上除了扇葉龐大的風力發電機, 還有一個個高度幾米到幾十米的晶瑩剔透“玻璃瓶”,尺寸顏色都各不相同, 看起來是城市中各個街區自製的, 如同屋頂上人們豎起的電視信號接收器。

下麵寬圓如瓶身, 上端窄小如瓶口,玻璃瓶內像是鼓滿了風,其中有沙子在打著轉。風將比沙子更輕的“灰燼”吹起來, 收集在玻璃瓶上端, 由幾個裹著長袍的人攀著升降梯, 在瓶子上端瓶口處,將灰燼收集起來。

像是家家戶戶都在風中“淘金”一樣……

宮理有些好奇,但他們所行駛的地表街道上, 沒有其他的車輛和行人,仿佛是特殊身份才能行走的。宮理實在是想要來個導遊跟她講講,就伸手敲了敲離她最近的騎士的肩甲,聽到叮叮的清脆聲響,托腮笑道:“哎,咱們這兒,有什麼特色嗎?您給我介紹介紹?”

那騎士一驚,沒有騎穩,往旁邊撞了過去。

對方的態度不像是全神貫注中被嚇了一跳,更像是恐懼與警惕,他仿佛早就在戒備著宮理。

宮理心裡一頓,卻托腮看著他眯眼笑起來:“不給我介紹介紹要去哪裡嗎?”

對麵是離她最近的教廷騎士,看頭頂彩纓的顏色也是比其他人更濃重的藍色,或許是領頭者的證明。

他盯著宮理看了一會兒,宮理隔著麵具都能感受到他的狐疑,他猶豫了片刻似乎正要開口,宮理耳朵忽然捕捉到布料窸窣的聲音與人們低低的交談聲——

“上!”

她背著手已然警惕起來,但騎士們反應更慢,直到一群裹著沙土色亞麻衣袍頭巾人從街道兩旁數個坑洞與樓梯中跳出來,有計劃地襲擊向教廷騎士。

“是沙蓬人!”隊伍邊緣的年輕騎士驚叫道:“誰雇傭的他們!”

那群沙蓬人將手中帶三角刺的長繩扔出去,一下就纏繞住年輕騎士膝下的摩托,摩托車翻倒將騎士甩出去,瞬間幾個裹著亞麻袍子的沙蓬人掏出手中的激光短匕首,直接從鎧甲關節解封處插|進去,就跟剖豬解牛一樣利落環繞一圈,直接將年輕騎士活活肢解!

這群沙蓬人顯然早有計劃,不講章法,殺人老練,立刻攻擊向其他騎士,也朝著宮理的方向而來,幾道絆索直接讓宮理乘坐的越野車也停在了空曠的地麵街道上,幸好越野車體型較大,隻是往前頓了一下,並沒有翻車。

宮理眨眨眼,她被人莫名其妙當成是王也就罷了,還沒進宮殿好好了解一下她的“王國”,怎麼就遇上了刺殺。

此刻正是太陽即將西沉,半邊天空是夢幻般的金粉赤紅,半邊天空已經灰藍——

剛剛宮理身邊的藍纓騎士大喝一聲,立刻調轉膝下的摩托,手中白色的騎兵長矛錐子般的槍體在上膛的哢噠聲後,竟然飛速旋轉起來,就像是鑽頭般裹挾空氣,攻擊向想要接近宮理的其中一位沙蓬人。

沙蓬人似乎畏懼騎槍,立刻側身讓開想要攻擊藍纓騎士的頸部,卻沒料到藍纓騎士手中圓錐形的長矛表麵豎起十幾支如同傘骨般的尖刺,直接刮爛了那位沙蓬人的半邊身子,血肉碎塊灑向空中,沙蓬人臨死前,手中一隻帶彎鉤的匕首也勾住了他的頭盔下沿,將他頭盔拽脫下來。

露出一張二十五六歲的臉,巧克力色的肌膚與黑色的被汗透的短發,臉上有一些金線的圖騰紋路,眉眼上挑倨傲,薄嘴唇不屑的勾起幾分,立刻將手中旋轉的如同絞肉機一樣的騎槍,朝沙蓬人胸膛刺了過去,直將對方攪得血肉模糊。

“騎士長!”

他轉過頭去對其他騎士略一點頭:“注意陣形!”

宮理托腮看著這位騎士長,卻發現騎士長也猛地轉頭看向她,不是擔憂她的安危,而是看獵物一樣怕她跑了一樣的目光。

宮理饒有興趣地晃了晃酒瓶,她也聽到了背後有人朝她撲過來的聲音,輕盈地一翻身,躲開了背後的攻擊——但背後朝她而來的沙蓬人並沒有朝她刺出武器,而是想要抓住她的手臂。

這群雇傭兵,竟然不是來殺她,而是……搶奪她嗎?

宮理喝了一口紅酒,手撐起來,腳尖一點就跳上了越野車的車頂,盤腿坐在車上,看著地上已經好幾攤血肉,撇了下嘴角道:“我想喝水,誰有水?”

天色徹底黯淡下來,宮理身上破破爛爛的薄宇航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扯了扯手臂上肩膀上的破口,卻忽然發現自己在宇航服裡頭穿的竟然是一件寶藍色的綢緞上衣。

這個寶藍色實在是很有識彆度,騎士長頭頂的藍纓,沙漠車隊中的護衛兵的頭巾,城市中的遮陽棚,都是這種濃鬱鮮豔的寶藍色。

而她碎片化的記憶中,閃過的則是她穿著露背的黑色連體衣,在太空站中往自己身上套這套宇航服。

有什麼不對勁……

那位深色皮膚的騎士長竟然以為她要逃跑,竟然想要用騎槍攻擊車頂上的她。

宮理氣笑了。

這個“王”到底是個什麼地位?是囚犯還是吉祥物?宮理側身避開了收攏傘骨尖刺朝她刺過來的騎槍,喝空了的酒瓶朝騎士長門麵砸去。

騎士長或許也是這群人中的好手,但奈何如今的宮理舉手投足之間的輕盈與速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相比的,他偏頭想要躲開,還是被棕色玻璃酒瓶了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