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第 361 章 宮理牙齒咬著杯子,道……(1 / 2)

甘燈側對著她, 岡峴能看到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握著又鬆開,放在了腿上。

就在她以為甘燈會繼續沉默下去的時候,那邊傳來了聲音:“……今天有點累。不想走路了。”

岡峴心裡更清楚, 假肢走路的練習, 甘燈做得還不夠好,跛腳會顯得比以前更嚴重,肩膀更歪斜。他寧願坐著。

宮理轉頭看向毛玻璃, 她也知道有很多耳朵可能會聽到她說的話。對於甘燈坐輪椅這件事, 她心裡明顯知道應該發生了什麼——但甘燈躲著不願意見她,以他的注重體麵, 宮理也無法在這時候劃破他的臉麵。

有很多想說的話, 宮理發現都是不適合也不願意讓彆人聽到的, 她胸口起伏了片刻,最後還是選擇了公事公辦的那一項:“我要去原爆點結界內的事, 跟你有關嗎?”

甘燈似乎微微偏頭:“沒關係。是花崗岩的事。我出麵隻是因為涉及收容物了。”

宮理沒說話, 是有點後悔這麼問,覺得像是在拷問他懷疑他。宮理聽說了一些方體內部對他的風評, 儼然是把他當成“害死英雄乾員”的罪魁禍首, 但甘燈明知道是她騙走了收容器炸毀了空間站。

但她沒想到, 甘燈似乎頓了一下,也找補道:“負責自由人部門的委員長, 從來都是由上一任指名的, 也有特殊時候可以使用的一票否決權。她是特殊的委員長, 不會與我聯手。”

他在解釋。也怕她再多想。

宮理:“哦。”

她最稀鬆平常口吻地哦了一聲, 甘燈卻幾乎覺得指甲都要摁斷在掌心裡了,他低頭死盯著自己手背上的血管。

他都能想象到宮理兩手插兜,有點猝不及防的呆呆表情。甘燈望向玻璃門內, 昏暗的房間裡看不清宮理的模樣,但他剛剛在開會的時候,能從這片單向的模糊玻璃看清她,看她黑靴子在桌子下頭亂晃,看她不耐煩地吃著零食,看到她抬臉往他所在的黑暗房間時銳利了然的眼神。

“收容物的事,我再想想。”她抓了抓頭發。

甘燈:“好。”

宮理其實對甘燈內心經曆的起伏大概能想象。對於他提出分手的緣由也能依稀了解。

但她也並不怎麼愧疚,或者說五味雜陳但並沒有某種情緒壓倒性地占據主要。她覺得自己在某些時候什麼都不問的陪伴了甘燈,報酬就是她也會什麼都不問地離開甘燈;她幫助他達成了他最想要完成的事,收取的報酬就是要他將重要的收容器帶出方體送給她。

不論是那時候在小巷裡他突然說“愛她”,還是宮理會這麼慘烈退場死在他麵前,這都不是一開始預計到的。

這些砝碼加在天平兩端,宮理覺得他們之間差不多是能收支平衡——

但甘燈怎麼想呢?

宮理還沒有琢磨,就看到輪椅已經消失在了門那邊。

他離開了。

宮理抓了抓頭發,轉身往回走了。順著岡峴的目光看著兩邊玻璃牆上的裂縫,她咧嘴:“不用我賠吧。”

岡峴:“……雖然不用,但你可以客氣一下。”

等宮理兩手插兜離開的時候,岡峴才進入會議室,用門卡刷開了剛剛宮理沒能打開的那扇門,往甘燈剛剛離開的方向看去。

通體白色的走廊一側是玻璃,而輪椅似乎走不了直線一樣斜撞在走廊牆壁上,甘燈身子斜著貼牆,垂著頭彎下了腰。

宮理沒想過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對於脆弱的天平來說,每一個砝碼都太沉重,單單是放上去本身,就足以壓塌天平。

……

宮理回去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所有的維護維修都已經結束,車子也裝好了在沙地裡行走的鏈板。

她走上房車,本以為平樹已經坐在駕駛艙了,卻發現他在車廂後側檢查冰櫃,他轉臉過來,就跟宮理打了個照麵。

然後迅速避開了眼睛,快把整個身子都埋進冰櫃去了。

外頭行動部的工作人員喊道:“準備發車了!”

宮理合上車門,外頭人的說話聲立刻被關在了門外,車裡隻剩下宮理和平樹的空氣。她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打開了平板,平樹這才慢吞吞地走回來。

岡峴已經回來了,他在車外對兩人招了招手,另外一邊同時有幾位工作人員抬起手又放下,平樹立刻發動車輛,朝著營地外駕駛而去。

明明還是那輛房車,現在這陣仗搞得跟戰鬥機發射一樣。

看起來像是沒有人理會他們這輛房車,但宮理卻心知肚明,方體把所有的功夫都坐在了沒人看見的地方。而且他們的行動是越少人發現越好。

車輛駛出營地之後沒多久,就經過了格羅尼雅龐大的陰影,宮理斜著抬起頭看過去,有許多北國國旗的車輛正在從斜坡上進入格羅尼雅內部,格羅尼雅側麵的一些厚重的防撞牆和擋沙板,正被高高的臨時吊塔拆除著。

格羅尼雅平日埋在細沙中的彎曲密集的吐沙板就像是船底的藤壺一樣密布。

他們開了很久,才從格羅尼雅的陰影中離開,車輛也在戈壁中有些顛簸,宮理明顯感覺車子雖然搖晃,但已經比之前更穩了。

平樹兩隻手臂緊繃著,用力抓著方向盤。宮理偏頭看他,平樹明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但他隻是臉上顯露出造作的認真,仿佛在告訴自己堅決不要轉頭一樣。

宮理也沒能看太久,自己也覺得心虛,就轉過臉去。

岡峴問她為什麼沒睡好,她隨口扯謊。但實際上,昨天回去之後,她腦子裡除了後悔,就是會喘的會叫她名字的平樹。她真不是故意多想的,奈何那個畫麵隻要想到一瞬間,就跟烙上印似的去不掉了。

這旅程才剛開始沒幾十分鐘,平樹餘光就察覺到她踢掉靴子,把腳盤在了寬敞的副駕駛座位上。

他想提醒她拖鞋就在後麵的儲物櫃裡,但嘴像是黏住了一樣——

如果現在不盯著路,平樹懷疑自己會撲到車廂最後麵把自己塞進縫裡……

昨天憑恕幾乎都沒撐到回去的路上就縮回了意識深處,簡直是悶頭倒下去一樣,不論平樹再怎麼叫他,他都毫不回應。

平樹本來還因為憑恕大嘴巴抖摟出來……那些事,又氣又想哭,但到後來平樹也沒法去跟他生氣吵架了。

一大堆爛攤子都砸在了平樹身上,他遊魂一樣回了屋裡,洗澡的時候都忍不住蹲在地上抹眼睛,拿腦袋去撞浴室的門了。

平樹真覺得天崩地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