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 泡麵 宇宙的奧秘即將揭曉的時刻,宮理……(1 / 2)

很多人都以為是合眼時間提前了。

他們雖然以前也會覺得合眼時間的三分鐘比實際感覺要漫長得多, 但此刻的黑暗更是漫長——而且還比預計的合眼時間提前了。

而且還不是全程黑暗,在某些區域,則是交通信號、人工智能、自動識彆係統完全混亂, 城市中鋪天蓋地的屏幕投影內容都變成了一行行的複雜算式與代碼。

自動駕駛的交通事故造成了全麵擁堵癱瘓, 智能電梯與輔助行動係統開始胡亂行動, 在整個爾求城下方一片混亂的時候,浮空島開始恢複了比較微弱不穩定的電力。

作為西盟的精英中心, 浮空島還有一整套備用的根服務器與電力係統。但備用的係統比較古老了,浮空島的電力恢複並不穩定, 大量人工智能仍然處於混亂狀態。

十分不巧的是, 天上還下起了細雨, 浮空島上的自動汙水吸收係統沒有起效, 地麵上很快就積蓄起一小塊一小塊反射著星光的積水。

宮理和平樹正快步穿過一片廣場, 廣場上平時發光的立體氫原子雕像沒有亮燈,宮理鞋跟大步踩出水花來, 在昏暗的夜色中, 灰色的六棱柱形狀的光學計算機研究所隻有幾個燈在不穩定地閃爍著。

偶爾也有幾個黑衣人奔走在台階上或廣場上的, 應該也是接到消息緊急會合, 宮理和平樹看起來一點也不顯眼。

入口處的自動掃描係統早就出問題,宮理和平樹幾乎是沒有太多阻擋就進入內部, 因為是合眼時間前的短假,又是深夜, 整個光學計算機研究所幾乎都空無一人, 深灰色的大廳,隻有頭頂交錯成為圓形與三角形的燈光,照亮了大理石地麵。

他們像是在一座電壓不穩的廢棄大廈中。

平樹有點提防地環視四周:“真的會來嗎?”

他小聲的話音剛落下,宮理就聽到了二樓的玻璃回廊上出現幾個身影, 其中為首的是一個年邁的新國血統麵孔的男性,他身後跟了好幾個男男女女的研究員。

宮理立刻皺起眉頭來,小聲對平樹道:“……之前我隻聯係過一個人。”

就是前頭年邁的老者,名字叫周春去,是新國出身,也是光學計算機的發明者之一。他布滿皺紋與老年斑的麵容,從走廊上看向宮理與平樹二人,佝僂著背微微頷首。

周春去對論證計劃的具體情況並不知曉。

他本來預約在今日要用光學計算機進行23小時左右的計算,通過對外關係部的牽線搭橋,周春去在得知宮理他們提出的命題假設後,願意將自己的時間轉讓給宮理。

但唯一的要求,就是他想要在現場,在光學計算機運轉的房間裡,知道運算的結果與答案。

對外關係部也派人與他交涉,提出了要求。

周春去需要在心臟裡裝上微型炸|彈。

他一旦主動出賣方體、說出自己看到的運算過程及結果等,心臟中的微型炸|彈就會將他的肺部、肋骨與心臟炸成碎泥。

宮理知道對外關係部跟他簽訂的協約,以及對他的監視。可以說,周春去為了能見到這個假設的運算結果,願意犧牲生命與地位。

而且,他生活在浮空島上,卻用著這樣遲緩與年邁的身軀,就足以說明他的與眾不同了。

宮理乘坐電梯到樓上時,周春去背著手微微弓著腰走過來,完全沒有自我介紹與握手的打算,開門見山第一句話是:“他們所有人都裝了心臟炸|彈,協議內容跟我是一致的。”

宮理看過去,他身後有將近十個人,男女老少皆有,看胸牌與服裝,應該都是光學計算機研究所的學者,目光是瘋狂的冷靜。

宮理打開光腦,朝他們掃描過去,果然,將近十個小型的由方體控製的心臟爆炸膠囊,正在他們跳動的心臟上起伏。

顯然這些人為了求知,根本不在乎心臟爆炸與否。

宮理笑了起來:“人太多了,我怕炸起來會濺我一身。”

周春去聲音沙啞年邁,他脖頸上有一道舊傷痕,像是曾經自刎或上吊弄壞了嗓子,但就算如此,他也沒拋棄自己的這具身體:“走吧,還有十分鐘就到我預約的時間了。合眼時間之前是短假,光學計算機這邊人不多,但你們最好也換了衣服。”

宮理和平樹多披了一件研究所的外套,戴著胸牌,研究所內有些燈光與電梯還沒有完全恢複,走廊上時滅時暗,但等進入光學計算機所在的灰色大廳,這裡卻是穩定明亮著的。

周春去:“光學計算機消耗的能源太大了,所以是單獨有個核能電站為它供電,連操控係統都是特殊的,所以不受你們引發的混亂影響。”

空曠的灰色大廳內,隻有十個左右的工作台的位置,顯得就像是在體育館裡擺了十張學生座椅一樣。

而大廳前端,有大約五六層樓高度的半弧形黑色屈光玻璃,如同墨鏡一般,還能看到玻璃另一麵的景象——

一片細如發絲的光,交織成海麵波浪,在背後的真空室中起伏著。

宮理知道,那是六台激光相陣,在真空室內組成了複雜的駐波場。可以把它理解成極其精妙的鏡子迷宮。

而後,複雜的36束相乾電子,從各個角度以超高速度射入真空室,這些電子光在駐場波內回彈、衍射,層層轉向,相互重組再次乾涉。

可以理解成,36支可以隨意轉向移動的激光筆射入了這座鏡子迷宮。

不斷反射交彙的光束,就形成了極其複雜的可以變化的細密海浪。光束海浪就像是無數糾纏的電線,而運算就像是可以在電線中以光速行進。

總之這些不斷騰挪運轉並且重組衍射的光網,在變化的每一秒,都仿佛有種混亂與秩序交替出現的美感,宮理透過黑色玻璃望過去,甚至感覺到恍惚。

光學計算機研究所的學者們已經見過太多次,他們甚至沒有抬頭看,就問宮理:“所以,你帶來了命題嗎?”

宮理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工作台旁邊,仰臉對平樹道:“還是你來,你手穩一點。”

平樹從身體裡取出一把小小的尖銳的激光手術刀,一包消毒濕巾,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宮理額頭,宮理笑起來:“不用!”

平樹扳住她晃來晃去的腦袋:“你彆亂動。”他緊張地深吸了一口氣,一隻手托住宮理的臉頰,竟然打開激光手術刀,將閃耀的刀尖對準她眉心。

周春去和其他學者,瞪大眼睛,就看到平樹咬緊牙,手指尖卻極其穩地在她眉心割開一個食指粗的小小圓洞。

不單是剝去了眉心的一小塊皮膚,還摘掉了裡麵類似頭骨的金屬保護殼,露出了幾乎是直達大腦的孔洞。

他拿著鑷子,將一枚小小的半球形銀色金屬,從她眉心中間的空洞中取了出來。

所有學者都看呆了,宮理就頂著腦袋上的孔洞,笑著拽起來平樹穿著的襯衣,將手直接伸進了他肚子裡。平樹身子一僵,覺得當著其他人麵前實在是太……他正想要去拍宮理的胳膊,讓她把手拿出來,宮理已經掏出了一大把小龍蝦味扭扭管,叼在了嘴裡。

她額頭上的孔洞,在她吸溜吸溜吃著東西時,開始飛速痊愈,宮理雙腿交疊,看著平樹道:“你的那半呢?”

平樹半側過身去,背對學者們,斜眼看她道:“密碼是多少?”

宮理驚訝:“不能把保險櫃直接拿出來輸入密碼嗎?”

平樹搖頭:“當時就是用了同科其他人的特殊能力,把保險櫃定在了我體內無法拿出來,必須回去才有人能給拿出來。你說密碼就行。”

宮理道:“9Qe%K037#B。第三個e是小寫的。”

平樹背對著其他人,解開了襯衣在胸口往下一點的那顆扣子,將一隻手伸進去,像是在體內識彆盲文一樣,摸著體內保險櫃上陰刻的按鍵。

這樣顯然不太舒服,但更多的是緊張和不好意思,他背過身去耳朵紅得透光。因為之前宮理和他在床上的時候,老是喜歡把手伸到他皮膚下頭作弄他,她還會說一些特彆過分的話。導致現在平樹在很稀鬆平常的拿東西的狀態下,都會忍不住想歪……

平樹微微蹙起眉頭,歎了口氣:“輸錯了。再來一遍。”

宮理吃著扭扭管,絲毫沒有在大事麵前的緊張,笑嘻嘻道:“要不我幫你?”

平樹斜睥了她一眼:“不用。呃……好了。”

他從體內用指尖也拈出一個比黃豆大不了多少的半球形銀色金屬,和宮理那個半球立刻吸附合在一起。

銀色球體浮起來,表麵繁複的細致刻痕,開始散發出綠色的光芒,投射出了球形的全息影像。在全息投影不斷地數據合並遞歸之後,一行行數字與代碼出現在了空中——

周春去前傾著佝僂的身子,瞪大渾濁的眼睛看向那一行行字符:“你是不是也在騙我們,這上麵每一個命題看似複雜,但它的求解都是確認無疑的,甚至命題都不討論無限集、不討論‘每一個質數’!在我們眼裡,這就跟加減乘除沒區彆!這種求解,看似數字極大,看似步驟極多,結果也是一樣的!”

投影出來的命題看起來涉及的數字都是天文指數級彆的,但在數學家眼中,雖然不能一眼求解,但也知道,這個計算就像是做一千萬次加減法一樣,是不可能出錯的。

宮理道:“你就輸入指令吧。如果要騙你,我會出一道放在閥門裡那樣的看起來艱深又吸引人的題目,而不是這種題。而且,你都已經心臟裡裝上炸|彈了,就先老老實實過了這23個小時再說吧。”

光學計算機的入口處,有巨沉的混凝土與重金屬的卷簾門,就是為了防止使用時間被侵占或乾擾,宮理走過去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鎖定在23個小時。

大廳側麵還有休息室和避難室,裡麵有洗手間和各種應急食物,她繞著邊背著手溜達溜達,周春去和其他學者瞪了她一會兒,又有些懷疑有些泄氣地盯著懸浮的綠色數字投影,十個人開始分工,在各自的工作台上進行錄入和計算。

他們開始不斷錄入一部分題目和代碼,按照代碼的運算規則,光學計算機將按照規則不斷衍生新的題目,然後求解。

在他們完成第一步的錄入時,宮理拎著高跟鞋,穿著大廳側麵休息室裡的無紡布紙拖鞋走出來,抱著幾瓶礦泉水,對看著光學計算機的平樹喊道:“這廁所可牛逼了,馬桶圈都是自適應的,還能直接判定我有沒有腸胃病、寄生蟲,你快去試試——”

平樹:“……”

他還是從她手裡接過高跟鞋:“你累了就坐會兒啊,腳後跟還好嗎?”

有些學者對於這些錄入的簡單題目本來就有些坐不住了,還看到宮理到處亂逛,小情侶交頭接耳,就更是不屑地冷哼一聲。

周春去則緊盯著綠色數字投影。題目看似簡單,出題人卻要求將各種解的坐標,自動生成組成三維的點陣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