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 伯恩山醫生小原(四) 她會把他也給殺……(2 / 2)

主塔內的哨兵向導們隻在帝國主艦來接她去執行任務時,遠遠見過她在黑暗中的身影,周身都被緊緊吸附在身上的拘束服包裹著,她那時候尚且年少,應該是原重煜他們的同齡人,被拘束起來的身體就像是白楊樹一樣修長而青澀,也沒人能看清她的五官和眼睛。

聽說黑流動亂時,她逃出了主塔,沒過多久就看到她在前線戰區殺死叛軍的身影,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將是帝國最鋒利的一把刀,第二天,她出現在帝國星艦之中,拎著某位皇子的腦袋,頭盔下發出細碎的笑聲,蕩著步子漫步在帝國王座前的紅地毯上。

叛軍和帝國都在通緝她,她卻神出鬼沒擾亂兩方的計劃,不論是吊死平民來搜索叛軍的帝國,還是屠殺城鎮工廠掠奪物資的叛軍,都在她手下吃過很大的苦頭。

她像是一根攪拌棒,硬生生讓局勢更混亂了。

但帝國對叛軍還是壓倒性地勝利了,而她在黑流動亂結束之後,也神秘消失了。

作為帝國最想殺掉的哨兵,在動亂後的清算調查中,始終難以找到她的蛛絲馬跡。帝國卻發現主塔中一位向導竟然接觸過她。

一部分錄像拍到那位向導緊緊跟在她身後,主動跟她搭話,她有些煩躁但沒有傷害這位向導;過了一段時間,這向導甚至買了個跟她很像的摩托頭盔,就站在她旁邊,得意洋洋地戴著那個頭盔給她看……

她沒有太大的反應,但是手似乎在隔空摸一摸什麼東西的腦袋。

很快,帝國就找到了監控中的向導——原重煜。

那時候原重煜甚至還在戰場後方,治療大量重傷的向導,或為一些崩潰的哨兵送去臨終關懷。

將原重煜抓捕起來之後,不論是搜索精神世界,還是吐真藥劑、電刑或汙染乾擾,原重煜始終都說自己不知道她的名字長相,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說隻是偶遇上了她覺得她很厲害,所以模仿她。

帝國軟硬兼施,想宣判他的罪行,但又找不到足夠的證據,再加上他施救向導的畫麵莫名其妙被公開在星艦網絡上,帝國更不好給他定下重刑了。

再加上許多哨兵為了原重煜給主塔寫聯名信,最後主塔隻能以“違規救助”,說他操作不當反而導致了幾位受傷向導的死亡,判處了他軟禁的懲罰。

可這位被帝國刻意抹去的超級哨兵,為什麼會出現在11號前哨站,這是流放,還是合作?是帝國囚禁她,還是帝國在討好她?

狒狒來不及細想,就看到那黑色身影從高處掠下,她身形明明比原重煜纖瘦一些,卻粗暴且輕鬆地扼住他喉嚨。原重煜呆呆地看著她,完全放棄掙紮,但他似乎接觸到了她的精神圖景,忍不住哀叫一聲痛苦地皺緊眉頭,而那隻伯恩山犬的精神體又害怕又興奮,求饒似的圍著她直打轉。

她低頭看了那伯恩山犬一眼,伸出手去。

狒狒隻覺得頭皮發麻,她如果直接出手傷害小原的精神體,那小原後半輩子可能就要變成活死人了!

卻沒想到她隻是伸出手指,摸了摸伯恩山犬的下巴,托起它的臉看了看。

狒狒忽然覺得這個畫麵有些眼熟。

……當年錄像拍到原重煜和她站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做過伸手撫摸什麼東西的動作,應該就是攝像頭看不到的原重煜的精神體!

原重煜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在痛苦之中,啞著嗓子道:“我就知道你這麼強,是不會死的……”

那個哨兵收回了摸著狗狗下巴的手,似乎在用餘光在頭盔之下看著原重煜。

忽然,頭頂再次一聲吟鳴,狒狒等人隻覺得頭痛欲裂,精神體幾乎是伏在地上不敢動,他們再睜開眼來,卻看到原重煜和那個哨兵,都已經消失了。

……

她拎著原重煜的衣領,躍上石柱的時候,原重煜那麼大一個人,卻兩腳懸空在外頭,他越掙紮越要摔下去似的。

這個哨兵還故意捉弄他似的晃了晃手,原重煜快被衣領勒死了,胡亂掙紮著,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她身體一僵,立刻用力拽他後脖子,想把他拽開,原重煜死不撒手:“你要勒死我了!”

他手緊緊握著她的腰,像之前她帶他從動亂中離開時,他因為害怕抱著她時候一樣,她腰肢之下是暗含的力量,以及為他而壓製的尖刺般的殺戮本能。

她鬆開抓著他後衣領的手,往後退了半步,似乎想讓原重煜也站直在樹杈上。

原重煜乾脆直接蹲在旁邊,手還抱著她的腰不放手,哨兵顯然非常介意被人這樣觸碰。她甚至下狠手揪了一下他紮起來的那部分頭發。

原重煜吃痛叫了一聲,臉貼在她肚子上,她穿著的皮質緊身衣很光滑,甚至他能感覺到她呼吸的起伏和腹肌的輪廓,他死倔道:“我不會鬆手的!要不然我又找不到你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長什麼樣,你叫什麼名字,就被當成你的同夥被軟禁了好幾年,你要管我的就業!”

抓住他頭發的手緩緩鬆開了,甚至是有些輕柔地抓了他亂發兩下,原重煜心裡高興,向導本來就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敏銳,他知道,她一定認出他了,仰起頭來笑道:“你的腰還是以前那——呃!”

她抬手一個迅速的手刀,砸在了原重煜的後腦上。

……

原重煜是在半空中醒來的。

不過他沒有在飛,身下是冰涼的金屬地板,隻是四周隻有圍欄,他能遠眺到樹尖和丘陵,眼前則是廣闊的穆亞戈壁。

原重煜連忙往下方看去。

他在距離地麵百米的高度上!

一個涼亭就被刺穿在高聳入雲的金屬立柱上,四麵漏風,沒有任何樓梯或吊索能讓他回到地麵上,他扶著岌岌可危的圍欄往下看,有些腿軟地退了回來。

仰頭往上,發現這金屬立柱不知道有多高,但他上方還有建築,那個規模看起來不像是涼亭,更像是個大彆墅被串在上頭。

那個大彆墅距離他最起碼也有二十多米的高度,靠他根本不可能上得去。

他被囚禁在半空中了。

而他身上的行囊被拆下來扔在地上,甚至連外套都被人扒了,武裝帶和所有的刀、食物與水都被沒收了。那個哨兵非常有警戒心地檢查了他的一切事物。

但他發現,自己那個頭盔竟然不見了!

原重煜一下子急了,站起來原地打轉地尋找著,這才發現,在圍欄外支出了一根一米多的金屬刺,他的摩托頭盔就掛在那根金屬刺上,他伸手想去夠一下,但實在是夠不到,隻能無奈退回了四壁漏風的房間裡。

地麵上還有軟墊和枕頭,有個……淩空挖了個洞的廁所,有一些水壺。伯恩山犬在那軟墊上嗅了嗅,那上麵有……向導的氣息。

真的有向導來到過這裡。

難道她真的殺了三個向導嗎?

原重煜往回看,他已經完全看不見石菇森林了。如果沒猜錯,這是距離石菇森林一百七十多公裡的11號前哨站。

他更擔心的是因為躲避石柱而從摩托車上一躍而下的宮理。

原重煜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剛剛遇到她的喜悅,就被現在的境遇給衝淡了。看來她對他的態度,並沒有跟彆的向導有什麼區彆。

她之前估計也是把彆的向導關在這個懸空的牢籠裡,隻會在需要……使用對方的時候才會下來吧。

原重煜坐在墊子上,他向來哀愁不了太久,又開始看著很漂亮的穆亞戈壁,腦子胡思亂想起來。

她到底為什麼要一直戴著頭盔?

她會把他也給殺掉嗎?她會跟他……呃、結合嗎?

啊?不會就在這兒吧!

原重煜發呆時,猛地一轉頭,就看到黑色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監牢”裡,她正坐在圍欄邊,歪頭看著他。

倆人沉默地對峙著。

原重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其實有好多話想跟她說,但他其實從沒想過自己真的能找到她——

而她忽然從圍欄上跳下來,朝他走了過來,原重煜有點緊張地坐在墊子上往後蹭了蹭。

她解開了自己皮質手套的腕帶,脫下手套來,露出了白皙的手指。

而後站定在她麵前,朝他伸出了手。

這其實算是許多哨兵和向導接觸彼此的方式,在塔內也教過,用簡單的皮膚接觸來進入對方的精神圖景,是快速了解哨兵的最好方式。

但原重煜在這方麵的學習簡直是爛得一塌糊塗。

她的手指伸到他臉前了,原重煜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她手背有點濕潤,應該是回來之後還洗了手。

指縫整潔,她甚至還修剪了指甲……

嗯?

原重煜忍不住將鼻子湊上去,仔細聞了聞。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收回手去。

就看到原重煜揚起臉來,露出驚訝表情:“哇,你竟然用玫瑰味的洗手液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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