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魔女的狼人騎士(十) 兩個人每一點皮……(1 / 2)

他真的很笨。嘴唇很笨, 手也很笨,時不時停頓甚至有些抖。

手指實在是粗糲,指紋像是木雕的溝壑, 宮理感覺他握得再用力一些能把她腿擦傷。

體驗實在不算好, 但他就像是一隻在泉中飲水的大型野生動物,又渴又不緊不慢。宮理仍然打了幾個哆嗦,覺得他如果變成狼人也不錯……狼犬的吻部、濕鼻尖與卷曲的舌……

她往後靠在瓷磚上,抬起的手抓住廉價塑料浴簾時發出了窸窣響聲, 像是碎片灑在唾液與吞咽聲中。宮理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享受了,隻感覺這種被人拱在脆弱中品嘗的滋味……很奇妙。

宮理推開了他的額頭, 林恩半張臉都沾滿了水汽, 他眼睛綠的像是能滴水,手指還按在她皮膚上,用力的壓著,幾乎要按下指。

宮理垂下手, 也將手指按在他下巴上, 唇峰上,沾濕的鼻子上,她腦子裡都是林恩吃三明治的時候,舌頭卷走餡料,弄得手和嘴角臟兮兮,用力吞咽的專注模樣。

林恩還赤膊著,剛剛他為了擁她取暖脫掉的衛衣並沒有穿上,他灰色的運動褲已經因為跪在積水中而沾濕了大片。

宮理從旁邊拿起了淋浴噴頭,將水澆在他頭發上、臂膀上。林恩抱著她腿的手沒有鬆開,反而是揚起臉看著她,半晌道:“一定有。”

宮理正擠著沐浴露, 隨口問到:“什麼?”

林恩抓住她手腕,堅定道:“你一定有。我們的地方。能、不被人追殺的路。”

宮理手頓了頓。

林恩眼睛裡隻有堅信。

明明狼狽逃到這裡的,明明她能最後兜兜轉轉到身上連一根煙都沒有,倆人就像是躲在落葉與垃圾中倒扣在地上的紙盒裡,他卻因為與她在一起,如此……毫無畏懼。

宮理感覺鼻子有點酸,她沾著泡沫的手指抓了抓他發尾,連忙彆過臉去,實在忍不住,用淋浴噴頭衝了衝自己的臉,才笑起來:“被人追殺也沒事,就讓我們把所有人都殺了就好。”

林恩抓住她的手腕,啞著嗓子輕聲道:“好。”

宮理忽然將淋浴噴頭對著他的臉,林恩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下一秒就感覺宮理的吻撞上來。

她可能是將他頭發拽的太用力,也或許是她用腳踩他褲子的時候弄疼了他,林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抱住的她。

宮理腳尖離開地麵,鏡子被她四處找支撐的手擦抹出一片清晰,照出她白皙的後背與他布滿傷疤的手臂。她就像是一把塑泥的銀色刮刀,宮理已經分不清是自己刺入了粗糙的泥胚,還是柔軟的泥包裹住了她的銳利。

她在林恩懷裡,就像是錯位又密不可分的鑲嵌。

在她要他命一樣的親吻中,他也模糊了界限。

是野獸還是騎士,是順從還是回應,他隻感覺到二人幾乎是在亂撞,浴簾被她拽掉,破碎的瓷磚被他肩膀撞掉一大塊,她指甲刺傷了他鼓起的血管。

濕透的灰色褲子扔在浴室門口,宮理拽著他的十字架項鏈,牽著這頭收起牙齒的獵犬到床墊幾乎要塌陷的中心去。

窗簾縫隙透出外頭綠色的路燈,雨敲打著他們頭頂薄薄的紙箱般的天花板,林恩隻覺得天旋地轉。

她皮膚濕的反而澀手,惡劣的水質讓他們肌膚摩擦時生疼。

宮理撥了撥頭發,挺直腰,腰胯兩邊尖尖,她低下頭,又怕又鬨又好奇的看著他,忽然伸出手蠻不講理的扇了一巴掌上去:“長成這樣就是害人的!”

林恩絕不可能在彆人麵前袒露弱點,但此刻麵對的是她。他沒有要防禦的意識,毫無防備的挨了一下,疼的額頭青筋跳了跳,他條件反射的弓起身子,差點將她從他身上撅下去。

宮理麵露驚慌,眼看著就要往後倒去,林恩連忙起身拽住她胳膊。

宮理倒在他身上,鼻子撞在一起,她氣的又想笑又想罵,但也知道理虧:“怪我啦,怪我打你!”

林恩就傻在,這時候也會“嗯”。

宮理伸手拽了一下他耳朵,又使勁兒捏了捏他鼻子。她能感覺到有些東西挨了揍並不會老實,仍然支棱在她旁邊,燙的難以忽視。而另一邊,林恩卻像是沒脾氣一般,配合著她亂捏亂玩的手,張嘴轉頭被她捏出鬼臉。

甚至連手都還是握在她腰側。

宮理清了清嗓子,朝床頭伸出手去,和所有的汽車旅館一樣,床頭也有個鑲嵌在床頭櫃裡的自動販賣機,販賣的東西十分貼心。

隻是屏幕上能選的尺寸和款式不多。

林恩還不知道宮理要做什麼,隻是仰頭看著她手指點來點去,自動販賣機屏幕的粉色光芒照亮了她的麵頰和身軀,她咕噥了幾句:“這個應該可以吧?”

宮理想問一下林恩的意見,但低下頭去,林恩隻是抱著她的腰,仰躺在亂糟糟的被褥之中,直直看著她,世界裡仿佛也隻有她。他眼睛裡乾淨的讓宮理覺得是自己為非作歹……

宮理清了清嗓子,隨手點了個最大的Size,自動販賣機吐出一個廉價粉色包裝的乳膠套,在宮理拆包裝的時候,他的目光終於從她臉上挪到她手上了,對她捏著的東西有些好奇。

宮理想說明一下,卻感覺林恩真沒有成年男女那種默契,真要是跟他講,恐怕會變成她單方麵講解,或者他會問很多讓氣氛尷尬的問題。宮理乾脆不解釋了,自己按著他往上套。

她說不讓他動,林恩真就紋絲不動。他眉頭動了動,時不時發出幾聲略重的鼻息,到宮理真的拿開手有些心虛的偏過臉時,他臉上終於表現出一點點不舒服的表情了。

……沒辦法,L size也有點小了。

怎麼說呢……宮理也覺得勒的有點可憐了。

但林恩可能也不知道這樣不太對勁,他什麼都沒說,隻是在宮理俯身親他的時候,眉頭鬆開,手攬住她後背,仿佛自己完全沒有反應一樣,偏著頭非常純粹的吻著她。

她拽了拽了他的十字架項鏈,用十字架尖銳的邊緣輕輕劃過他身上幾乎開膛破肚的淺色舊疤痕,笑的有點嘲諷:“還戴著呢?你跟我在一塊,就是背叛了上帝。”

林恩其實想說自己並不信這十字架相關的任何人或神,他信仰的就在他麵前。他低頭把項鏈摘下來,攥成一把,遞給宮理。

宮理:“乾嘛?想讓我給你扔了啊?我可做不了這種事。”

林恩隻是固執的把手伸著:“給你。”

宮理撇了撇嘴角,拿起了項鏈,然後戴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那項鏈她戴著就有些長了,吊墜垂在有些擠的地方,她拿起來,笑著用手指撥弄著上頭的紋路。

林恩看到空中忽然出現幾隻紫綠色金屬翅膀的小甲蟲,那閃亮的甲蟲環繞在宮理身旁飛舞,而後落在的吊墜與項鏈上,竟然化作銀飾,成為了項鏈的一部分——

落滿甲蟲的十字架,立刻變得神秘且靡亂,就輕輕晃動在宮理身前。她笑了笑,捏起項鏈往後一甩,反戴過去,讓項鏈貼在她脊背優雅的凹線處。

宮理再次俯下身,手按住了他空蕩蕩的脖頸。

她知道他很乖很聽話,也知道這家夥不但能把她撕成碎片,也懷揣著凶器。

她盯著林恩的眼睛道:“躺著,手可以,但不許亂動腰。當然,也不許在我之前——”

……

林恩不小心碰到那對冷蘋果,她沒有拍開他的手,隻是仰著頭坐實了腿。

林恩忽然覺得頭皮發麻,他立刻忍不住悶哼一聲,脊背如遭電擊,他驚訝又惶恐的將眼睛往下,有點愣愣的看著發生的一切,仿佛理解了一點什麼——

宮理手按在他側臉上,將他推進枕頭堆裡,聲音不怎麼穩當:“彆看著!”

林恩真就偏過了臉,宮理感覺自己掐了他好多下,或者罵了好幾句臟話,她自己也不想給自己找難題,都有點想放棄了,低頭卻看到林恩因為緊繃著一動不動,肌肉輪廓上鼓起的青筋和一些舊疤痕,他脖頸紅透,汗幾乎順著耳後鎖骨淌下來,但他真就保持著偏頭的姿勢一動不動。

這誰忍得住。

她咽了咽口水,拽住了他手腕:“……你可以轉過臉來了。”

林恩緩緩將臉轉過來,看向她,他半眯著眼睛,觸覺帶來的極端感受幾乎將他敏銳的五感吞沒,在宮理像是浮水一樣……時,他張開口露出舌根與無聲的喉嚨,腦袋朝後方仰過去,胸膛急速起伏,半晌才痙攣了一下,找到一些自己的聲音:“宮理。宮理……!”

林恩感覺自己像是被穿在了針尖上,被她手指擺弄著,被她端詳著,像是生物學家端詳一隻收藏的小蟲。

但宮理手指撐在他肋骨上,兩個人每一點皮膚的摩擦聲都傳導在一起共鳴。

他總覺得自己跟整個世界都有一種隔閡,他對一切都不能做到真正的理解,總像是活在一個罩子裡,隻聽到人們張嘴,卻聽不到他們的說話聲。

但他……此刻確認,宮理正化作氣體鑽進罩子的縫隙裡,鑽進他的肺裡,她的靈魂擠進他無趣又僵硬的軀殼裡笑嘻嘻的亂轉。

他突然聽得見一切又看不見一切——林恩理解了真正的親密,理解了她的縱情與決絕,理解了那種歡愉悸動到極致反而要心裡痛楚得要落淚時的感覺。

外頭的雨在砸著窗戶和汽車旅館的金屬欄杆,她開始不再掌控節奏,床架嘎嘎吱吱。她像是流淌的岩漿,流淌之處融化了他,重塑了他,也將在他身上留下永遠剝離不了的石頭。

他剛剛還不理解宮理說不許他先……

現在他切切實實感覺到了那種連他的意誌力幾乎要控製不住的臨界,那種被拋起時的失重。

而這時,宮理倒下來,摟住他肩膀:“這半天了你該懂了吧,你來。慢點啊!要不然我咬你!”

林恩半晌才回過神來,他抱著她,將她團起來抱在懷裡,壓在他胸膛之中,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咬。”

宮理也不客氣,真就咬了一口,林恩就是在這個時候笨拙的……

……

林恩哪有什麼技術可言……

但他緊盯著的雙眼,摟著她的動作,讓宮理感覺自己是一隻小狗崽,卻被草原上的狼撿回去,在驟雪疾風的深冬中,壓在懷裡保護和撫養。

他舉止柔的驚人,抱著她的時候,手指如此輕,手臂卻緊繃的鼓起。對他而言,似乎這種小幅度控製著極其溫柔的力道,比讓他大開大合的用刀用劍更累,宮理都看到他的汗順著胸膛流淌下去,她伸手抱住他後頸,都是濕滑的。

宮理以為他不太投入。

她總覺得足夠投入的話就不會一直這麼輕柔,但側過臉去卻能看到林恩蹙著眉頭,額頭與太陽穴上的血管都突突跳起來,眼睛裡綠色像是能滴下來。他渾身被汗澆透,卻仍然不會去做任何遵從本能的事傷害她。

林恩不會交流,也不懂得詢問,甚至在宮理主動……的時候,他有點受不了而停了下來,弓背將腦袋擠在她臉側大口呼吸——直到他頂過這一陣滅頂的感覺,才繼續。

無趣又讓人安心的家夥。

宮理不討厭他這份傻。她覺得他收起爪子的樣子如此令她舒坦。至於不會的事,她可以慢慢教,就這一路,他們可以不停地偷車、換車、投宿、逃亡,他會學一切她喜歡的遊戲,她也能去探索他的極限——或者說林恩在她的命令下也沒有極限。

宮理又惡劣的在晃蕩中指揮道:“你、給我忍住,我沒滿意之前,你不許停!”

她的話語被呼吸切斷,顯得不那麼有氣勢。

但林恩卻額頭抵著她額頭,輕聲道:“嗯。”

他回答的太篤定。宮理笑了又似乎很想哭,鼻子酸的厲害又因為丟人而生氣,酸甜苦辣全濃縮在一起,她在昏天黑地中逐漸舌尖發麻,咕噥道:“算了,我要……了,所以你現在想怎麼做都行。”

她說出來有點後悔,有點怕林恩這個傻子真的不知道力道。

但林恩卻是將臉湊過來,看了宮理一會兒,似乎確認她那又想笑又想哭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好半晌才輕聲道:“……宮理。接吻。”

他想做的事,就是這個嗎?

宮理拽著他的頭發咬過去。

宮理感覺有鹹水給她眼角燙出鹽花,一路滾到頭發裡去,她知道這不是生理性的淚水,也並非完全出於感動,而是靈魂在徹頭徹尾的迷茫中,反而感覺腳落下了地的確認感——

她為自己在這時候的哭而想要掩飾,而感到羞恥惱火。但林恩緊緊閉著眼睛與她親吻,他不會在意,他坦蕩的凝視著一切,宮理並沒有抬手擦掉她不喜歡的眼淚,反而將兩隻手穿過他的頭發,嘴角勾起來。

……

雨下的真是沒完沒了。

宮理趴在床鋪上,後背的汗水在漸漸乾涸,林恩已經像個木頭似的躺在她旁邊半天了。

宮理也不好嘲笑他,畢竟因為自己忘了收回某個命令,在她饜足之後,這個家夥有點慘兮兮的……

不過現在那個裝的沉甸甸的乳膠玩意兒,早就扔進了浴室的垃圾桶裡。

林恩一隻胳膊被宮理壓在下頭,她晃著腳,伸手擺弄著光腦,規劃著明天要走的路線,林恩終於在半晌後動了動胳膊,他翻了個身,忽然壓在了後背上,抱住了她。

林恩這樣的大型生物撒嬌,宮理可遭不住,她差點被壓趴下去。林恩還不自知,緊緊摟著她,什麼也不說就隻是用有些粗糙的臉頰蹭她肩膀。

宮理笑出聲來,拳打腳踢似的推開他:“你要壓死我吧——你躺著,讓我疊疊樂!”

林恩被她手輕輕一推,就翻身躺倒下來,宮理卻不著急當個躺在他身上的小熊貓,反而借著浴室裡的燈,端詳著他身上的疤痕,手指一個個戳過去,有些比較明顯是槍傷、刀傷和燙傷,還有些她都猜不出來,隻覺得看起來可怖。

林恩看著她的手指戳來戳去,半晌道:“等忘掉、時候,疤就消失。”

宮理懂了,她笑著疊上去,道:“說不定我是小繃帶,你就記著跟我的事兒就行了,這些都忘掉。”

她看到林恩依稀露出像是笑的神情,點頭:“好。”

他倆洗完澡又拖鞋都不穿的跳回床上,赤著臂膀蓋著被子,將被子邊沿一直扯過頭頂,像是給他們遮雨。不過宮理顧頭不顧尾,她根本沒發現林恩的腳和一截小腿都露在被子外。

宮理用光腦給他播放不遠的某個城鎮的風光宣傳片,但聊著聊著,這個氛圍下實在是很想抽煙。

林恩說要去給她買煙,宮理還是翻騰著被子坐起身來:“我自己去,你又不會買。而且也想買點吃的,速食意麵速食湯之類的——啊衣服還沒乾。”

宮理的吊帶與短褲掛在椅背上,她乾脆裹上浴袍,穿著拖鞋,跟穿著半乾運動褲的林恩一起走出了房間。

他們倆真夠邋裡邋遢的。

雨已經讓停車場有了不少積水,汽車旅館人很少,又是後半夜,幾乎沒有幾扇窗戶亮著。

宮理從金屬樓梯下了樓,她先買了飯,讓林恩拿到走廊另一端的微波爐去加熱。她弓腰看著賣煙的機器,屏幕顯示有些花了,不耐煩的拍了拍機器,咕噥道:“……怎麼就這麼幾個口味了。”

宮理聞到飯香,轉過頭去,卻看到林恩並沒有在微波爐邊,他□□著上身,走入雨幕中,仰著頭看向天空,眉頭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