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又要辦親事了。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淮南城。
容家是淮南城的豪商,又是出了名的女兒多,這一輩光是出嫁女兒,都已經辦過七場婚宴了,每一場都風風光光,大擺宴席。任何人隻要說句吉祥話,都能入內暢飲暢食。
普通人津津樂道於容家的豪奢和排場。而對於了解些內情的人,更關心好奇的是,這一次成婚的,竟不是容家排行第八的那位姑娘,而是排行十二的那一位。
在與容家有些許來往的人眼中,容十二的名頭自然不是容八可比。誰不知道,容十二是容懷鬆選定的,容家鐵板釘釘的繼承人。
但按照世俗禮法,無論容十二的身份如何,畢竟長幼次序排在那裡,容十二先行大婚,實在是不怎麼給上麵幾位未出嫁的姐姐麵子。
所以,在容瑾做出年前大婚的決定時,也已經做好了被找茬的準備。畢竟,他那位祖母,除了不疼他,還是挺疼其他的孫兒孫女的。
“孫女拜見祖母。”
容瑾安靜地跪在珠簾外。
這間屋子和容瑾的臥房很相似:雕花的木牆將屋子分為外室和內室,一道掛著瓔珞珠簾的拱門將內外室相通。珠簾裡麵是入寢梳洗的地方。
這屋子不在容老太太的院子內,而是容家一處偏僻又無人住的小院裡。
一開始珊瑚給容老太太傳信,叫他來這裡的時候,容瑾還懷疑珊瑚是假傳消息,想算計報複他呢。如今見到門口守著的,是容老太太身邊另一個貼身的婢女,確定裡麵的人真的是容老太太,才鬆了一口氣。
自從那次他被罰跪,容懷鬆怒罰兩位堂兄,又和容老太太吵了一架後,容老太太就再沒找過容瑾的麻煩。至少容瑾知道,容老太太雖然不喜歡他,卻也不會用下作的手段算計他。
內室裡很昏暗,應該是有帷幔將窗子都遮住了。容瑾跪下時往裡麵掃了一眼,透過珠鏈,看到容老太太似乎坐在一張妝台前。
“你來了。”老太太的聲音很平靜,倒不像是要找容瑾麻煩:“我聽你爹說,你要成婚了。”
“回祖母,是。”
容老太太坐在珠簾內,內室昏暗,外間卻好一些。容瑾低著頭看不到她,她卻能看到容瑾的模樣。
真像啊。為什麼以前竟沒看出來呢?
容老太太好久沒說話,容瑾輕聲提醒:“祖母?”
“啊?”容老太太如夢方醒,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沙啞:“你馬上成婚了,我這裡有些東西要給你。”
容瑾一直回到芝蘭院,還覺得很恍惚不可置信。
他打開了容老太太給他的那個匣子。
裡麵是一整套首飾,是女子出嫁時戴的。
容瑾雖然不愛釵環,但容懷鬆什麼都想給他最好的,容家豪奢,他見過的好東西實在數不勝數。
但是他仍然為匣中的這一套首飾驚歎。
金絲纏成百花引蝶的鳳冠,後麵綴著成串的東珠;整個紅翡雕成的簪子手鐲,質地細膩,色澤明麗;雕著臥頸鴛鴦,栩栩如生的金項圈……
容瑾心想,這樣一套首飾,如果不看規格,隻看材質和手藝的話,就算東宮娶妃也夠用了吧。肯定不是臨時能找到的,祖母手裡怎麼會有這樣一套出嫁的首飾,看不出哪個容家女兒這麼得祖母寵愛啊。
更重要的是,怎麼會給我啊?
容瑾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他疑惑的時候,雙雲進來通報:“姑娘,老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容瑾的錯覺,他覺得容懷鬆的神情有一股極力掩飾卻仍然透露出少許的急切:“我聽說你祖母叫你過去了一趟?”
容瑾心中納悶,難不成容懷鬆還怕容老太太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