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仙俠23(2 / 2)

容瑾回頭看他:“好了好了,下次老賀再叫我,我不去了,好不好?”

顧如琢一聽就知道,彆看容瑾瞧著還清醒,其實春日醉已經漸漸起了效果。以往他雖然也待自己親昵,卻終歸是有一點長輩的架子的。現在,容瑾笑意盈盈的回頭看他,細長的眼中水光流轉,眼角有一抹淺淺的紅。語氣也因為醉意,有一點含糊不清,聽起來竟有種撒嬌似的錯覺。

顧如琢看著從木梳齒間滑過的烏黑發絲,突然想起了一首詩。

宿夕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他狼狽地垂下了眼:“大人轉過去吧,我給大人束冠。”

容瑾規規矩矩地坐好。但不知道是因為那幾壺春日醉,還是因為太久沒見顧如琢,他很想和顧如琢隨便說說話。容瑾從水鏡中看到顧如琢從袖中取出來一支烏黑的玉簪來,簪身光潔,簡單優雅:“怎麼這次不自己給我刻了?”

顧如琢眼中疑惑微閃:“嗯?”

“一看就知道不是你自己做的。”容瑾懶洋洋地笑著,眼神揶揄,“你做的哪有這麼好看?不過醜也有醜的好處。就算以後我們分開很多年,容貌都變了,你把刻的簪子一拿出來,我也能一眼就認出來是你。”

畢竟能把樣式簡單的男子發簪都刻得醜兮兮的人,還是少見的。

容瑾雖然懶散又隨性,對自己的形象不太上心,但是最基本的審美還是有的。顧如琢大概確實在雕刻上沒什麼天賦,明明做其他事都順順利利,但是男子的發簪又沒有多複雜,這些年下來卻總是刻得磕磕磣磣的。

容瑾沒喝酒的時候,自然不會這麼說。顧如琢拿出來什麼樣的簪子,他都能誇上幾句,戴到頭上。畢竟是他家小孩的一番心意。但現在喝了點酒,容瑾腦袋有點飄,就實話實說了。

顧如琢拿著發簪的手頓住了。他不僅沒有用發簪固定住發冠,反而直接把容瑾頭上的發冠摘了,頭發重新散落下來。

容瑾抬眼:“怎麼不戴了?”

顧如琢無奈:“大人喝了春日醉,一會兒就該休息了。怎麼不提醒我?”

馬上要睡了,還戴什麼發冠和簪子。

容瑾懶洋洋道:“你喜歡梳就梳唄。到時候再拆。”

顧如琢看著容瑾的神情,他察覺到,比起平時,容瑾現在說話更坦誠隨性一些。他想起這些天一直掛在自己心頭的事,猶豫了片刻:“我,我有一件事,想問大人。”

容瑾眼睛微眯:“說。男子漢不要吞吞吐吐。”

顧如琢沉默了片刻,微微閉眼,語氣低沉:“我這次回來的時候,遇到了,遇到了顧家的人。”

容瑾了然。能讓顧如琢這麼糾結,自然不可能是顧家什麼無關緊要的人。他遇到的很可能是他的親生父親,或者當初陷害他的那幾位顧家的妾室。

顧如琢輕聲道:“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

容瑾問他:“你想怎麼做?”

顧如琢捏緊了拳頭,不敢錯過水鏡中容瑾的每一絲表情變幻,一字一頓道:“弑母之仇,不可不報。”

“那就報。”

容瑾養大了顧如琢。但是他很少和顧如琢談起顧如琢過去的事,也沒談到過任何跟報複有關的字眼。他答應了那個信奉他的女子,會養大她的孩子,讓他高高興興,健康無憂地活下去。所以報仇的事,如果顧如琢不想提,他也不會主動提起。

顧如琢那時候還太小了。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麵對,自己的父親想殺自己,連累母親身亡這樣的過往的。但是既然顧如琢提起,容瑾也不會阻止他。

容瑾本來懶洋洋的表情收了起來,嚴肅道:“如琢,這個仇你想怎麼報?”

顧如琢的聲音不大,卻很冰冷:“他是我祖父祖母的愛子,我母親死前都還惦念牽掛的夫君,我也沒死,所以他想殺我這件事,我不怪他。但是他翻臉無情,因為幾句沒有證據的話,便想將發妻浸死,最後派人追殺,逼死了自己的發妻。我要他驚懼不安,餘生都躺在床上為這件事懺悔。他的兩位妾室汙蔑我母親的清白,欲以言殺人,當割舌,以命相償。那位曾經上門說我不祥,應當被燒死的道士,我要去問問他說的是不是真的,若他當初說的是真的,我便離開。若他說的是假話,我要他死。”

“這報複不算重,最多以牙還牙,稱不上殺孽。”容瑾平靜道,“既然已經想好了。還猶豫什麼?”

顧如琢卻輕聲道:“會亂了人倫。”

如今在人間,父要子亡,不算太大的錯過。但是子敢反擊,卻是十惡不赦了。

容瑾挑眉:“你很在意這個嗎?”

“我想知道,大人在乎這個嗎?若我動手,大人會厭惡我亂了人倫嗎?”

聽顧如琢說完那段話,容瑾知道他沒被仇恨衝昏頭,於是又變回了原本微醺的模樣。他懶懶道:“我又不是人。神仙不講究人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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