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霞擔憂了一個晚上,許衛星抱了一會甜杏,又懂事地幫林霞洗好了甜杏的尿布,這才鑽進被窩。
因為許振華不在家,所以這屋子隻剩林霞母子幾人,衛紅作為老大帶著梅子桃子睡一張床,許衛星睡在旁邊的一張木板組成的小床上,大家都一聲不吭。
一間不算特彆大的屋子雖然擁擠,但每樣東西都被放得井井有條,林霞還用報紙折了千紙鶴掛在床邊,甜杏看著那些千紙鶴,小嘴彎彎的。
屋子裡很靜,屋外風聲呼呼的,大房二房都在等著三房屋裡傳出來許衛星的慘叫聲。
田翠蓮也沒能睡得安穩,夾襖都沒敢脫,就等著許衛星萬一發病他們好過去掐人中。
等到了深夜,田翠蓮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因為許珍珠又起燒了,王彩雲沒敢睡,嘀咕著:“這衛星怎麼就沒發病呢?”
二房的人睡了,三房一屋子的人也都睡著了,許衛星睡得安安靜靜絲毫沒有發病的跡象。
第二天一大早,林霞驚喜地看著許衛星:“衛星?你沒有不舒服?”
許衛星被喊起來,揉了揉眼:“娘,沒有呀。”
林霞幾步下去抱住他哭了起來:“你好了!你終於好起來了!”
許衛星也反應過來,衛紅在旁邊笑得開心:“衛星,你沒有發病!”
幾個人正高興著,旁邊的甜杏咳嗽了兩聲,林霞趕緊走過去把甜杏抱起來,這才發現不知道為什麼甜杏似乎著涼了,喉嚨不是很不舒服。
“衛紅,幫娘倒些水,娘給甜杏喂些水喝。”
衛紅聽話地拿著缸子去廚房找開水,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到大伯娘和二伯娘在說話。
這會兒她倆正在做早餐,王彩雲把紅薯麵和好,團成窩頭,小聲嘀咕著:“家裡的雞這陣子下蛋倒是積極,還有兩隻雞一天下兩顆蛋,真是稀奇了!咱娘還不知道呢。”
孫玉蘭悄悄地說:“大嫂,不如這兩顆雞蛋就彆讓娘知道了,珍珠不是病才好麼?煮給珍珠吃一顆吧。”
王彩雲要的就是這句話,擠擠眼說:“那另外一顆就煮給巧仙吃!”
她倆合計好之後偷偷地把雞蛋煮好揣進各自的口袋裡,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繼續燒火做飯。
衛紅捏著茶缸子在門口聽得直冒火,現在她娘還在坐月子,大伯娘和二伯娘就合計著偷吃雞蛋了?
從廚房門口的暖瓶裡倒好開水,衛紅回去也沒有跟林霞說這事兒,隻等著吃飯的時候看奶奶有沒有多給自己娘吃顆雞蛋。
幾乎是預料之中的,三房的碗裡玉米渣子粥更稀一些,紅薯麵窩頭也更小,至於雞蛋麼,更是連影子都沒有!
如今林霞已經可以下地出來吃飯了,許振華不在田翠蓮也不肯要旁人送進去,林霞隻能把甜杏放在屋裡,出來跟大家夥一起吃飯。
衛紅氣急,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大聲說:“奶奶!為什麼您這麼偏心我們一家呢?我爹在外頭也是乾活掙錢的!”
田翠蓮一皺眉:“你在說什麼?臭丫頭片子,你在教訓我麼?”
林霞趕緊攔住衛紅:“不許對奶奶這樣說話!”
衛紅眼睛一紅,狠狠地擦了一把淚:“娘!我們吃點虧沒事,粥稀一點,窩頭小一點,都沒事!可娘您還在坐月子,大伯娘和二伯娘一人偷了一顆雞蛋回去,您一顆都吃不到!我們姐弟妹幾個,一個上學的人都沒有!娘,憑什麼啊!難道甜杏以後也要跟我們受一樣的委屈嗎?那您生她出來乾什麼?”
林霞一怔,王彩雲見衛紅告狀說自己偷雞蛋,一巴掌就要打上去:“你這死丫頭!我偷你姥姥的蛋還差不多!你倒說教起長輩來了?看我不替你娘教訓你!”
那一巴掌差點就落下去了,衛紅梗著脖子紅著眼望著林霞,林霞眼神複雜。
旁邊的許衛星卻衝上去死死地抓住了王彩雲的胳膊:“不許打我大姐!”
梅子和桃子也衝過去抱住王彩雲的腿,屋子裡一時亂成了一團。
田翠蓮狠狠地砸了下桌子:“都給我停下來!翻了天了!一群兔崽子!”
衛紅大聲地喊:“大伯娘,你敢不敢發誓,自己沒有偷雞蛋?奶奶,你敢說你沒有偏心麼?”
田翠蓮皺眉,一把擰起來衛紅的耳朵:“我偏不偏心,輪得到你來教訓我?!”
衛紅哇地一聲哭了,林霞終於站了起來,她走過去一把把衛紅拉過來,擋在了衛紅跟前,眼睛紅紅地看著田翠蓮:“娘,我爹把錢借給您,您就是這樣對我和我的孩子的麼?這些年,我忍了夠多了!您要是一碗水端不平,不如分開過!”
她鮮少會說這樣的話,田翠蓮一時有些難堪。
其實田翠蓮並不會刻意去偏心誰,隻是許家確實一直條件不好,誰哭她便給誰糖吃,長久下來囊中羞澀的時候便隻能對那些不平之處裝作看不到了。
現在被林霞說出來大家都尷尬。
孫玉蘭笑了:“三弟妹,你家孩子不上學可都是你自願的呀,你說家裡情況不好,當初你大哥二哥沒讀過什麼書,就數老三書讀的多一些,所以現在就僅著大房二房的孩子先讀書,怎麼話說的那麼漂亮,現在卻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