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出殯(1 / 2)

冼如星沒有太多精力放在生意上,因為馬上就到了老興王出殯的日子。

原本按照常規,修親王寢陵肯定要很長時間,但因著打贏寧王引發的一些列連鎖效應,使得人手大大增加,不光如此,就連朝廷擬定諡號也十分痛快。

內閣左思右想,最後給了個“獻”字。

《諡法》中有記載:“博聞多能曰獻;聰明睿智曰獻;文資有成曰獻;敏惠德元曰獻;智質有禮曰獻。”如此看來,確實是美諡中的極品了。

這一切都辦完,即使王府再不舍,老興王也該入土為安了。

出殯這日,原本已經下了四五天雨的安陸卻難得出了大太陽,似乎老天也不忍這位和藹的老好人興王走得太狼狽。

這樣的場麵,按照規矩,女眷是不能跟著的,所以已經繼位的朱厚熜代表母親妹妹送葬。

走在最前麵的是親王儀仗,朱厚熜人在中間,後方就是父親的棺槨,最後麵則稀稀拉拉跟著安陸地方官吏。

冼如星作為主持這場祭祀的道人,也跟在朱厚熜身邊。

少年騎在馬上,一張嘴喋喋不休道:“父王這個陵墓的位置特彆好,周圍樹木繁茂不說,地勢還高,不容易灌水,也不枉我塞了那麼多錢。”

“你還往欽天監塞錢了?”冼如星側耳聽著,時不時附和幾句。

“當然,興王府在宮中其實有不少熟人,”朱厚熜湊了上去,神神秘秘道:“你可知曉,我父王當年差點登上大寶。”

冼如星震驚地瞪大眼睛,然後下意識看了看周圍。

朱厚熜揮揮手,表示不要緊,繼續向她解釋道:“當年憲宗後宮的萬貴妃不喜歡先帝,剛好我祖母和她關係不錯,父王又是除了先帝外最大的孩子,萬貴妃就總帶著他去皇爺爺身邊,雖然立了太子,但前朝也有押寶的。不過祖母和爹爹都無心卷入皇位紛爭,幾次退讓下最後也沒成事,但之前的關係卻是一直留下來了。”

“殿下慎言,”冼如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心中納悶,按理說朱厚熜這般精明早熟,不應該落下這種把柄,直到瞧見對方緊握韁繩,微微顫抖的手,方才反應過來。

歎了口氣,對其溫聲道:“殿下,你要是心裡難受,不如哭上一哭吧,子欲養而親不待,也屬人之常情。”

朱厚熜微微僵了一下,旋即重重搖頭,“我不哭,我已經十三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父王之前最大的心願就是我能撐起王府,照顧好母妃姐妹,送他上路的日子我是不會哭的。”

知道這種事勸不動,冼如星也就不再多嘴,但話題顯然是進行不下去了,兩人一路沉默,直到來到興王寢陵。

興王作為藩王,陵墓自然是極為宏偉,不光有前室、左右配室、還有好些個後室,有些墓室是為王妃側妃提前準備的,有些則是為了殉葬者。

殉葬這製度曾盛行於先秦,漢朝時候就已經被廢除了,直到朱元璋建立明朝後,殉葬製度再次被恢複,明英宗朱祁鎮臨終前將其停止,這也算是他做的為數不多的好事。

不過這種陋習表麵上是沒有,但不少宗親貴族依舊在偷偷進行,興王臨終前特意提了一嘴不要人殉,可工匠們還是按照習俗做了。

不過也多虧墓修得寬廣,在場人才能站得下,之前也說過,興王人緣好,再加上朱厚熜得了朝廷奉上,這次來送葬的已經超過預期,將四周填得滿滿當當。

作為這次的執祭者,冼如星早早換上了法衣,在執事官的陪同下,把酒水玉器放在墓室門外,捧著玉幣來到香案前。其他官員在內侍的引導下拜了四下,逐一為老興王獻酒。

皇室宗親們的執祭者,往往都是些德高望重之輩,冼如星一個妙齡少女,雖然說是方外道士,但行此事也實在惹人非議。不過在場的都是些安陸本地人,得知其深受王府信任,在處理寧王叛軍一事上又立了大功,於是也都沒說什麼。

冼如星站在最高處,伴隨著興王的最終入葬,開始高聲背誦《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拔罪妙經》。此為道教濟幽度亡類道經。

“爾時,救苦天尊,遍滿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諸眾生,得離於迷途……”她的聲音對比同齡女子實在算不上清脆,甚至帶著幾份疏離,在爐煙的襯托下,女子麵容肅穆,眼神帶著幾份悲憫,眾人恍惚間竟真覺得其狀若仙人。

突然,誦經的聲音微微停頓了下,冼如星無意間注意到前排的少年低著頭,雙肩不住抽動。

心中長歎一聲,刻意放緩誦經的語速,“初發玄元始,以通祥感機,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假如真有神佛,請對這人世間好些吧。

……

老興王的下葬顯然是一個節點,這意味著王府徹底地換了主人,府內對著朱厚熜改了稱謂不說,就連蔣王妃也嘗試著把更多的事務交給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