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護駕!(2 / 2)

大明第一國師 想見江南 11976 字 3個月前

不過他不在乎,他兒子卻在乎。

要知道對於楊慎而言,父親從小在他心中就是完美的。他所有的努力與堅持,都是希望能得到楊廷和的肯定。所以當父親在旁人那邊受了委屈,比殺了楊慎都難受。

多年的忠君愛國思想教育使其無法去責怪皇帝,所以這份恨意自然便轉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張璁。

是的,在楊慎眼裡,這姓張的就是靠著逢迎拍馬,踩著他父親上位的小人!不僅當眾給楊廷和難堪,還蒙蔽聖上,堪稱朝廷禍害!他爹一心為了大明,打從他有記憶起,便隻能看到他困頓勞累的背影,張璁為了上位,不惜構陷忠良,此等奸人,自己怎能饒了他!

楊慎出生那年,楊廷和就已經是翰林院修撰,之後仕途更是如開掛般順風順水。他從小長得玉雪可愛,又極為聰明,遇到的大人都寵他寵到極點。當時的內閣首輔李東陽第一次見到小楊慎頓生一片愛才之心,竟不顧避嫌破格收他為關門弟子。

他中狀元之時,也曾有人質疑過其父親乃當朝高管,有作弊之嫌,然而當看到楊慎的試卷後所有人都隻能歎服。

家世才華容貌使得楊慎前麵的人生一馬平川,不光是長輩,即使在同輩之中,也紛紛以其為首。這使得他養成了高傲跋扈,無法無天的性格。

可能是之前被套麻袋給了靈感,對於張璁,高\乾子弟楊大才子想出了一個自認為絕妙的主意——他要打死對方!

不錯,彆管多有文化,多有錢,長得多帥,太子黨楊慎遇到問題第一個想法還是動拳頭。

但怎麼打也是個問題,□□的風險太大,大明文官有一個更好的辦法,那便是在皇宮裡的左順門附近解決。

說到左順門,也是皇宮中的一段舊事。

當年土木堡之變,英宗被太監王振忽悠著禦駕親征,最後整個京城精銳折損在草原,還剩下的官員們家家戴孝,每天上朝哭得眼睛都腫了。

而即使這版,王振的同黨們還不消停,甚至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指責是隨行人員沒用才保不住皇帝。如此這般是個人都不能忍,於是有天雙方在左順門撞見,再一次陷入爭吵後,也不知是誰狠狠給了王振同黨一拳。

這一拳算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憤怒的大明官員一擁而上,直接將他們活活打死。

而麵對一群殺氣騰騰的大漢,當時的皇帝景泰帝也慫了,隻能宣判他們無罪。

從此左順門就成了文官們的心中聖地,朝廷也默認了,在這兒打死人按照先例可以不予追究。

所以當楊慎找了幾個密友說起自己的計劃後,他們想都沒想便答應了,而這其中就有講學官何孟春張充。

“我已經得到消息,今日就是張璁那廝進京述職的日子,途中必定會路過左順門,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楊慎踩著凳子上站在高處,大聲道:“各位!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義死節,正在今日!為了不讓陛下為奸人蠱惑!如今正是用到你我的時候!你們說我們應該退嗎!”

“不應該!”十幾個年輕官員齊齊呐喊,不得不說楊慎確實有兩把刷子,這番言論狠狠刺中年輕人的心,他們讀書做官,為的不就是這些嗎!清君側,誅逆賊,即使最後被殺,那也是流芳百世!

而這其中叫得最嘹亮的就是何孟春了,他與楊慎素來交好,為人矜持自傲,張璁一個老二甲進士,卻因為怕龍屁連升幾級,他早就看不慣,所以響應得最積極。

倒是張充,有些不大想去,覺得就算對方不是好人也罪不至死,此舉實在有辱斯文。

何孟春看出來其不情願,為了防止走漏風聲,直接拉住張充,大喊道:“今天誰走誰就與大家割袍斷義!”

見一幫人都望向自己,張充也沒辦法,隻好點頭答應,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左順門。

要說楊慎這幫人,耍嘴皮子還成,動手真沒什麼經驗。況且能跟楊慎玩到一起的,也都是些家世良好的太子黨們。這個時代的儒生早就沒了曾經文武雙全的樣子,君子六藝,學堂中隻是略微提幾句。這些公子哥平日裡連穿衣吃飯都有人服侍,動粗什麼的,根本就沒機會實踐。

所以當張璁接旨入宮,走到左順門附近的時候,便看見一幫半大小子,鬼鬼祟祟地聚集在牆角,口中不停地嘀嘀咕咕給自己加油打氣。

張璁:“……”不對勁。

雖然他不知道“左順門的美麗傳說”,但作為怒噴當朝首輔,舌戰群儒的人,張璁知道自己不受待見。老實說之用了一年就重新回朝也確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但既然陛下用得到他,自己就已然做好準備為其分憂。

這個時候,講學官也應該回家了,他們在這兒乾嘛呢。張璁有些疑惑,下意識上前兩步,然而突然注意到一個矮個子官員衝自己偷偷擺了擺手,瘋狂搖頭。

他停下腳步,有些錯愕,不會吧……

此時楊慎等人也瞧見他了,大喊一聲,“就是他!我們快上!!”

“殺啊!!!”

年輕官員們一擁而上,結果沒站穩一個不小心撞在一起,紛紛四腳朝天倒地,不過不要緊,爬起來繼續就是!

因為他們的笨拙給了張璁喘息的機會,雖然已經奔五了,但因為常年落榜心情苦悶總去爬山,倒是鍛煉出一副好體魄。

……最起碼是比身後那些戰五渣好得多。

於是偌大的皇宮中出現了一副奇景,一個人在前麵跑,一幫人在後麵追。

此時恰逢換班的時間,周圍內侍不多,即便有也都被此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出聲,於是這幫官員就在周圍跑啊跑……

與此同時,處理完事情的冼如星與朱厚熜回到宮裡。路上,冼如星對著渾身氣壓依舊很低的小皇帝安撫道:“可以了,武定侯不知道我是誰,不是都已經罰他了嗎,你看我都沒生氣。”

因為是微服出宮,朱厚熜又不想讓人知道他去私會大臣,去的時候僅僅帶了兩名侍衛,回來更是隻有他與冼如星黃錦三人。沿著左順門沒一會兒就能到玄英殿,到時候起駕回乾清宮,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隻是一年俸祿,說到底太便宜他了。”少年眉頭緊鎖,因為四周無人,他可以十分坦然地表達自己的情緒。其實也不怪他憤怒,拋開彆的不說,要知道此時男女大防嚴重,郭勳對冼如星說的那些已經十分失禮,若是家教嚴些的,女子的名節很可能就此毀於一旦!

“家教嚴的也不可能放女兒去茶樓。”冼如星搖頭,“之前扶武定侯上位,滿京城可都看著,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兒倒下。再說他也知道錯了,當時你轉身,那家夥給他嚇得,臉都白了。”

“該!”朱厚熜惡狠狠道。

見他依舊怒火中燒,冼如星笑道:“這樣吧,陛下不是喜歡話本嗎,反正我最近手上的工作都暫時忙完了,抽出時間給你寫一個,保證比那什麼《英烈傳》要好看。”

“真的?”朱厚熜掃了她一眼,哼哼唧唧道:“那好吧,你說話算話。”

“當然,你看我什麼時候騙過您,我……”冼如星話沒說完,便被一聲慘叫打斷,頓時有些愣住了,“什麼動靜?誰在皇宮裡殺豬嗎?”

兩人順著聲源尋去,隻見張璁衣衫不整的爬在宮裡銀杏樹的最頂端,下麵圍著一群年輕官員。

剛才那聲正是有人想爬上去逮張璁,結果被五旬老漢無敵飛踹給踹到地上,此時正哀嚎呢。

楊慎也同樣不好過,帽子歪斜地掛在腦袋上,渾身被汗水打濕,洇出來在官服上留下深深淺淺的汙漬。

他指著張璁,上氣不接下氣道:“奸賊,有能耐你就下來!”

“黃口小兒!有能耐與老夫單挑!老夫讓你一隻手!”張璁不愧是職業噴子,這種情景下依然能搞人心態。

果然,楊慎被氣得跳腳,旁邊的張充拉了拉他的衣服,近乎哀求道:“用修,咱們走吧,趁著事情沒鬨大……”

“滾開!”楊慎一把推開他,怒斥道:“彆以為我沒看見你給奸賊通風報信!等之後再找你算賬!”

而趕到此地的冼如星嘉靖在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後紛紛處於大腦宕機的狀態。

冼如星還好,反應過來的嘉靖氣得直打哆嗦。

“無法無天!這真是!真是無法無天!!”少年也不管那麼多,徑直走上前,狠狠拍了下楊慎後背。

張璁依舊在樹上喋喋不休,楊慎氣得眼睛都紅了,此時後背突然傳來陣疼痛,以為又是張充找事兒,轉身掄起拳頭直接砸了過去。

“砰——”地一聲悶響。

一輩子都沒跟人動過手,生長期光長個子不長肉的纖細少年應聲倒地。

冼如星:“……”

張璁:“……”

楊慎:“……”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突然,在後麵的黃錦扯著嗓子崩潰大喊:“護駕!護駕!!快來人啊!萬歲被打昏過去了!”

被砸得眼冒金星,回過神覺得太丟臉恨不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朱厚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