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徐階(2 / 2)

劉修誌連忙點頭,通州灣靠近京城,許多人到此地都要修整一番,其中不乏些達官顯貴,所以周圍客棧價格昂貴,尋常的根本負擔不起。但這些錢對於兩人來說到不是個問題。

畢竟大明有“窮秀才”,還沒有“窮舉人”。等考到舉人,不光擁有大量的免稅田定額,還有朝廷提供的必要生活開支,假如你不想再往上考了,也可以去吏部選個□□品小官來做。總之,這輩子是餓不死了。

不過徐子升和劉修誌家裡也並非大富大貴,所以最後也隻訂了一間房。

然而晚上睡覺的時候徐子升便後悔了,誰知道劉修誌打呼磨牙放屁全都占!被吵到睜著眼睛熬了半宿,最後好不容易迷糊了一會兒,結果劉修誌一聲大喊又將其叫了起來。

“唔……土豆……”

土你媽了個頭!徐子升望著熟睡中的好友,氣不打一處來。眼見外麵天都亮了,歎了口氣,穿好衣服後打算出去買些京城早點。

由於最近一段時間京城附近工廠林立,以至於出現大量勞動缺口,不少人都在這裡找活計,如此帶動得周圍小商販們紛紛出動。城門才剛打開,外麵就已經熱鬨極了。

徐子升逛了一圈,見到劉修誌心心念念的狼牙土豆,試著買了一份,咬了一口果然焦香綿軟,回味無窮。於是又給好友帶了份,並囑咐多加辣。

他要是能多在茅廁蹲一會兒我今天說不定還能補上一腳,徐子升心中想著。轉身又點了最近很流行的鴨血粉絲湯和灌湯包子。成功將自己撐到後打算於附近轉轉消食,此事他再一次看到了昨日那幫聚集在一起的人。

不由有些好奇地走了上去,為首的是個豐腴豔麗的女子,穿著一身奇怪的窄袖衣服,衣服上還印有道家圖案。

她看著二十五六,未戴道冠,隻盤了個發髻,也不像婦人打扮,徐子升一時間拿不準問其叫什麼,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這位……娘子,在下姓徐,單名一個階字,鬆江府華亭縣人,此次進京趕考,昨日就注意到你們在此勞作,不知能否告知在下這是在做什麼。”

鄭窈掃了他一眼,不得不說,一個人的外表非常重要,徐階今年不過十九,雖然個子不算太高,但麵容白皙俊秀,說話溫和有條理,即使麵對自己這樣一個婦道人家,依舊十分守規矩,讓人心生好感。於是鄭窈解釋道:“我們在測試水泥。”

“水泥?”此為何物?

徐階剛要詢問,突然注意到地上某處較旁邊不一樣的地方,平整而乾淨,忍不住伸手想要觸碰。

“誒?乾嘛?還沒乾呢,你彆給碰壞了。”鄭窈叫住他,麵露不悅之色。

徐階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拱手,他看了看周圍的五六人,心中實在太過好奇,於是主動去商販那裡買了荔枝糖水請大家喝,全當是之前的賠罪。

喝了糖水,鄭窈態度稍微好些了,與徐階道:“你要是真想碰,那邊有道乾裂的,隨便你玩。”

徐階聽罷連忙跑過去,仔細研究一番後,他便明白了這東西的好處,“此等神器,要是路麵都鋪上,以後騎馬步行該有多方便啊!”

“騎馬不成,這玩意兒傷馬蹄的,不僅馬蹄,凡是牲畜走多了都不太好打理,我們最初規劃就留了專門的馬道。”鄭窈解釋道。

此時徐階見她目中不由帶上幾分恭敬,輕聲道:“娘子難不成是京城裡的匠人?”

雖然這時候依舊有軍籍匠籍,但事實上大明匠人的地位並不算低,甚至好幾位工部尚書都是匠人出身,不過在官場上受些歧視,一個好匠人在老百姓眼裡還是挺受尊敬的。

鄭窈搖了搖頭,自嘲道:“我啊,我是個專門挑匠人刺的。”

她因為冼如星到賞識,進入了夏言的學習班,平日裡極為刻苦,成為第一批畢業的學員,然後分彆在研發崗、工程崗、後勤崗都乾過,但卻都表現平平。

倒也不是笨,事實上,鄭窈接受知識的速度是最快的,但繼續往下深入學習就有些不行了,對於所有東西都能簡單了解,同時還挺細心。在有一次跟妙樂吵起來後一連指出她二十幾處平日裡的行為錯誤,把妙樂氣得半死。

結果這事兒被冼如星知道後,有些興致勃勃得將其叫到身邊,耐心交談了一番後,豹房的第一個專業質檢員光榮上崗。

鄭窈本身眼裡就不揉沙子,因為過於強勢的性格經常與旁人打架,她好像天生就有較真兒的基因。如今的豹房,每日要生產研發許多東西,道士們畢竟沒有接受過專業的理科工科學習,對待問題不求甚解。實在過不去了反正還有冼如星這個外掛,做出來的東西往往十分粗糙,現在因為物以稀為貴,自然是不愁銷量,但對此冼如星卻不怎麼滿意。

質檢員注定是個得罪人的活兒,但鄭窈也不怕,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有了她的把控,許多生產線的質量都上了個台階。

現在豹房連原始水泥都研發出來了,冼如星第一個讓鄭窈帶著人來測試,而之所以選擇通州灣的原因就是這裡人流量大,原始水泥吸水性好,抗腐蝕性強,最適合此地。

徐階看著地上黑乎乎的一堆,怎麼看怎麼喜歡,突然,欣喜抬頭道:“既然這水泥能鋪在地麵,那時不時也能用來蓋房子?如此蓋出的房子就不怕風吹雨打,也能用上好多年!”

“不錯嘛,”鄭窈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反應很快,但是很遺憾,不行,冼道長說了,這種原始水泥硬度不行,蓋房子很容易出事故,就是鋪地也要三五年重修一回。不過以取得的收益來看,這種倒是值得的。”

徐階對她說的話似懂非懂,如此倒更加心癢癢的,聽見對方提起冼道長的名字,便知其身份。於是想了又想,紅著臉上前套近乎道:“這位娘子,我初到京城,一路沒少聽見冼道長的大名,今日淺識之下,心生向往,能否幫我引薦一二,我這還有許多問題想要與其討教。”

鄭窈挑眉,有些好笑道:“我說你這書呆子,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我家仙師往來的都是朝廷大臣,是你能隨便看的嗎?你不是進京考科舉的嗎,等中上狀元那日再說吧。”

徐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唐突,但實在太過好奇,於是嘗試著開口道:“在下、在下師長乃是華亭知縣聶豹,新建伯王守仁是我師公,那個,他曾經和冼仙師共同抗擊寧王的叛軍。”不過一個在江西一個在湖廣……

徐階也沒辦法了,這已經是他身上最能拿出手的關係了,原本沒報什麼希望,結果對麵在聽後不由“咦”了一聲。

鄭窈現在加入清風觀,名義上也是冼如星的嫡係了,平日沒少聽冼如星念叨王守仁大才,朝廷正需要這種人坐鎮,結果卻怎麼也請不來。如今聽著傻小子跟對方沾親帶故,不由多看了幾眼。

“這樣吧,我這邊暫時離不開,先給你寫個字條,你到了京城去找芳齡繼的掌櫃,把字條交給她,到時候仙師見不見你,就不是我說的算了。”

徐階連忙點頭,之後帶著字條一路傻笑回到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