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來稟報時, 張皇後正靠在榻上, 耷拉著眼皮, 由宮人替她輕輕按著頭上穴位。昨日重陽宴親朋齊聚一堂,她興致一高,便多飲了幾杯菊花酒, 眼下宿醉未消,還有些頭昏腦脹。
昨日郭賢妃召見太子良娣, 留下太子妃侍疾之事,張皇後自是一清二楚——她執掌六宮,千頭萬緒都捏在手心, 各宮中大事小情都逃不過她眼睛。
她沒去替沈宜秋解圍——若是她精挑細選出來太子妃連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了,那她這雙眼睛也可以不要了。
不過聽那宮人說完, 她還是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與隨侍女官麵麵相覷, 這沈七娘太出人意料了!
賢妃確糊塗, 但畢竟是太子生母,連她這個皇後都要容讓她三分,沒想到她一個出嫁月餘新婦說收拾便收拾,且手段乾脆利落, 直叫她有苦說不出。
張皇後也看不慣賢妃, 她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她樂見其成, 但幸災樂禍之餘, 也不免擔心太子和太子妃因此反目。
尉遲越在她膝下長大, 賢妃待他並不儘心,但人對血脈相連生身母親,總是有天然孺慕之情,且子不言母過,便是知道賢妃有錯,一個孝字壓下來,也隻有叫妻子受委屈。
張皇後沉吟片刻,叫來個黃門吩咐道:“你去尚藥局請陶奉禦過飛霜殿,替賢妃診視,並核查林奉禦藥方,若林奉禦真如太子妃所言**,致使賢妃多年來飽受風疾困擾,你速來回稟,我定不輕饒。”
那黃門領命離去,太子妃遣來宮人也退出殿外等候,張皇後這才悠悠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