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說侍疾便侍疾, 每日三回湯藥, 回回挽著袖子端著碗,親手一勺勺喂到郭賢妃嘴裡,賢妃大約是感其孝誠, 回回涕淚滂沱、泣不成聲。
太子妃孝行傳遍了蓬萊宮,闔宮上下交口稱讚, 都道郭賢妃好福氣,有太子妃出力,困擾她多年頑疾看來終於能連根拔除了。
尉遲越自然也聽聞了沈宜秋所作所為, 不由啼笑皆非。
生母罹患頭風多年,他也深受其苦——自打皇帝去了華清宮, 她便宜病有一大半是衝著兒子發作。
奈何他同胞弟弟心硬如鐵,在王府中穩如磐石, 郭賢妃區區一陣頭風壓根吹他不動, 郭賢妃無法,幾次一來便也不去自討沒趣,隻衝著大兒子一個使力。
這回生母把手伸得這樣長,也實在該受點教訓。如今她在太子妃手上吃了個大虧, 一年半載怕是不會再發病了。
不過沈宜秋這般毫不留情, 他也未免有些澀然——不看僧麵看佛麵, 郭賢妃無論怎麼不是, 究竟是他生母, 沈宜秋這輩子無所顧忌, 自是因為不在意他緣故,她也不怕因此與他生出嫌隙,非但不怕,大約還求之不得。
尉遲越不能真叫生母連喝半年苦藥,何況太子妃在飛霜殿樂不思蜀,東宮仿佛突然空落落,他夜夜孤枕寒衾,滋味也著實不太好受。
他耐著性子等了三日,翌日清晨,便命黃門備車馬,前往蓬萊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