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秋的耳根子終於得到片刻清淨,也拿了行卷出來批,眼看著進士科省試在即,最近送入東宮的行卷也越發多起來。
一旦沉下心來,時間便過得特彆快,不覺便到了戌牌時分,兩人相繼沐浴更衣,上床就寢。
剛躺下,尉遲越便朝沈宜秋湊過去。
太子妃心知不妙,便聽太子含笑道:“宜秋,明日一早我教你打彈丸如何?”
沈宜秋終於忍無可忍:“殿下饒了妾吧,妾知錯了。”
尉遲越佯裝詫異:“何錯之有?孤如何不知?”
沈宜秋乾笑了一聲:“殿下上回垂問妾小字,妾不曾如實相告。”
尉遲越一邊繞著她一綹頭發玩,一邊問道:“哦?你的小字是什麼?”
沈宜秋道:“殿下已經知道了。”
尉遲越矢口否認:“你不說孤如何知道?是什麼?”
沈宜秋隻得道:“啟稟殿下,是一個‘丸’字。”
尉遲越明知故問:“是紈素之紈麼?是個好字,十分貼切。”
沈宜秋額角青筋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回稟殿下,乃是彈丸之丸。”
尉遲越撲哧笑出聲來。
沈宜秋惱羞成怒,轉過身背對著他。
太子從背後摟住她,用指尖挑開她臉側的發絲,在她耳邊道:“小丸,小丸。”
沈宜秋隻作聽不見。
尉遲越叫了幾聲,又探手往她臉上摸,摸到她秀氣的鼻尖:“不怎麼圓麼。”
沈宜秋都快氣笑了:“是小時候。”
尉遲越收了笑,有些悵然:“你小時候究竟有多圓啊?可惜孤不曾見過。”
沈宜秋一哂,心道你分明見過,不過轉念一想,那時她瘦得皮包骨頭,想來已經名實不符了。
尉遲越將她摟緊:“如今還是香小丸,卻不是肉小丸了……”偏在這時,他胳膊觸到一處溫軟,心道也未必儘然,頓覺喉間發緊,隻盼陶奉禦的藥湯和藥小丸能快些見效。
再這樣下去,還沒等太子妃的身子調理好,他怕是先要憋出病來。
入了冬月,朝中事務越發繁忙起來,各地的稅賦陸陸續續運往京都,地方官員也要入京述職,各藩屬國的朝賀使也帶著貢物彙集到長安。
另有一件朝野上下萬眾矚目的大事——進士科省試已近在眼前。省試雖由禮部主持,可舉賢任能是國之大事,太子也不能置身事外。
尉遲越又開始宵衣旰食。沈宜秋本指望他忙起來顧不上自己,能躲掉幾日晨練也好,可太子似乎猜到她所想,無論多忙,都雷打不動地拖她起床習武。
沈宜秋知道躲不開,隻得認命,一個多月下來,倒也漸漸適應了。
十一月望日,長安落下了今歲第一場雪。
每月朔望日都有大朝會,太子天未亮便要去太極宮,因此朔望日也是沈宜秋難得的假日。
然而她習慣了早起,到了平時起床的時刻,不覺醒轉過來。
她翻來覆去醞釀了一會兒睡意,卻怎麼也睡不著,索性坐起身。
剛撩開帷帳,便見素娥興衝衝地走過來:“娘子,昨夜落雪了,庭中已經積起來了!”
沈宜秋幼時總盼著下雪,因為朔方的初雪總是特彆早,長安的雪總要叫她等上很久。
如今雖然沒有小時候那樣的心境,但初雪總是叫人歡喜的。
她便即叫素娥替她洗漱更衣,披上厚厚的狐裘,穿上鹿皮靴,走到廊廡下一望,隻見細雪紛揚,滿目的銀裝素裹,琉璃瓦被雪覆蓋,隻留了一條翠綠剪邊,被灰蒙蒙的天空襯得越發鮮亮。
不時有寒鴉從樹梢間飛掠而過,枝葉晃動,撲簌簌落下一抔雪來,片刻後又積起。
她對素娥道:“一會兒等天大亮了,叫人去西院傳個話,請兩位良娣去園中賞雪。”
沈宜秋怔怔地望了一會兒,驀地回過神來,隻覺光陰如白駒過隙,倏忽年關將至,她嫁入東宮也也有小半年了。
湘娥遞來一隻手爐:“難得逢望日不用去校場,娘子怎的不多睡一會兒?”
沈宜秋這才想起今天是十一月十五,進士科禮部試的日子。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