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辭行(2 / 2)

尉遲越清了清嗓子,冠冕堂皇道:“林待詔熟知沿途各州府的風土地旺,自此以後便隨在孤左右,以便孤隨時問詢。”

沈宜秋暗自好笑,不過麵上不顯,一本正經地行禮,壓著嗓音道:“謝殿下恩殿,仆不勝榮幸。”

行出兩裡路,太子又撩開車帷,對馬上的太子妃道:“林待詔,孤有一事相詢,請登車。”

沈宜秋無法,隻得勒韁下馬,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尉遲越的馬車。

與太子同車是莫大的榮耀,隨行官員心中不由暗忖,這位年輕的林待詔不知是何來曆,似乎出身寒門,亦無功名在身,可所受眷顧似乎更勝林狀頭,不知有何過人之處。

沈宜秋上了車,放下車帷,向尉遲越行禮道:“殿下有何吩咐?”

尉遲越聽她仍舊壓低嗓音學男子說話,知她是故意揶揄於她,輕哼了一聲伸手將她拉入自己懷中,俯身在她耳邊道:“孤請待詔來,自是有事相詢。”

沈宜秋不由麵紅耳赤,低聲道:“殿下!”

尉遲越在她滾燙的臉頰上吻了一下,這才放開她:“孤明白了,多謝林待詔指教。”

沈宜秋又好氣又好笑。

尉遲越抬眼端詳她,見她身著玉白圓領袍,儼然是個朱唇皓齒、風流倜儻的小郎君,與平日著女裝自不相同,亦有彆於習武時的胡服。

她此時雙頰暈紅,上挑的眼尾也染上了薄紅,眼風裡帶著薄嗔掃過來,又是另一種勾魂攝魄。

太子隻覺心底有團火直往四肢百骸間流竄,不敢再看,忙移開目光,連連告誡自己,此行有重任在身,切不可怠惰。

思及此,他忙拿起手邊書卷繼續讀。

沈宜秋好奇地問道:“殿下看的是什麼?”湊過頭去,卻見上麵並非漢字,卻是蟲鳥般的陌生文字。

沈宜秋一見便猜出這是吐蕃文字,太子果然答道:“是吐蕃經書。”

但是她從不知尉遲越識得吐蕃文字,不禁詫異:“殿下是什麼時候學的?”

尉遲越道:“才學了數月,隻是略識一二。雖有鴻臚寺譯官隨行,但轉譯中難免失卻原意,多少得會一些。”

他頓了頓道:“可惜平日抽不出時間來,倒是旅途中得閒,正好補補功課。”

沈宜秋也不禁有些佩服,身為天之驕子卻能如此刻苦,實屬難得。

她幼時生長於靈武,城中胡漢雜處,父母又都是開明之人,她受父母影響,華夷之見既淡,眼下見了這些異域文字,也是興味盎然:“這經文上寫的是什麼?”

尉遲越抬起眼:“你想學麼?”

沈宜秋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殿下能教妾麼?”

尉遲越一本正經道:“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得叫一聲師父。”

沈宜秋知道他又在逗自己,不理會他,兀自轉過頭去。

尉遲越笑著摸摸她後腦勺:“孤這三腳貓功夫,自己看看也罷了,教人怕是誤人子弟。”

頓了頓道:“待上了渡船,孤召個鴻臚寺譯官來教你。”

兩人說了會兒話,車駕不知不覺出了城西開遠門。

又向西行十裡,抵達臨皋驛。

臨皋驛是長安城西北第一個驛館,在渭水南岸,官員西北行,親故大多在此處為其餞行。

太子離京,諸皇子、宗室與百官也在臨皋驛中設宴祖餞。

五皇子尉遲淵自然也在座中。

“林待詔”跟在太子身後步入堂中,四皇子等人一時未將其認出來,尉遲淵卻是噗嗤笑出聲來。

尉遲越瞪了弟弟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許多嘴。

尉遲淵將嘴角拉平,若無其事地端起酒杯,與其餘幾位兄弟一齊道:“祝阿兄此行一帆風順,馬到功成。”

尉遲越舉杯回敬,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對諸兄弟道:“孤離京數月,你們替孤好好孝順父皇與母後。”

眾人唯唯諾諾,尉遲淵卻眯了眯狐狸眼,眼中有狡黠的笑意,漣漪般蕩開。

作者有話要說:  半夜應該有加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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