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這才體會到,陸文對吻戲的擔憂。
果然,演得什麼玩意兒。
任樹忍無可忍:“停!都停!”
陸文剛站直,任樹已經衝過來,將他的手臂“啪”地打到一邊,很疼,他甩著胳膊退後一步。
“小陸,你抓她書包乾什麼?”任樹說,“一手握拳,一手拽書包,你搞對象還是劫錢啊?”
陸文訥訥地:“我不小心抓錯了。”
“那趕緊鬆開哪,一直抓著有毛病嗎?”任樹嚷道,“在樹下的狀態就不對,太拘
了,臊眉耷眼的,台詞念得傻死了。”
陸文:“我……”
“你不用解釋。”任樹道,“你吻她的時候太僵硬了,你去鏡頭裡看看,半身不遂都比你靈活。”
這時仙琪摘下書包,蹲下去揉捏腳踝。她穿了內增高彌補身高差,陸文拽她那一下有點猛,把腳崴了。
陸文尷尬得想撞牆,連連道歉。
夜戲時間緊,任樹要親自教一遍戲。
其他人四散開,過道
空了,女主去冷敷,任樹看見另一側的瞿燕庭,叫道:“吃糕群眾,你過來。”
瞿燕庭並不想過去,但不好當眾拂導演的麵子,咽下最後一口芋頭糕,他走入那一片樹影。
任樹對陸文說:“現在,我是葉小武,瞿編是齊瀟。”
瞿燕庭想躲:“我腳也崴了。”
“你少來。”任樹抓住瞿燕庭的手腕。念導演係的時候,他們沒少一起磨本子,把編、導、演的活兒都嘗遍了。
瞿燕庭猝不及防,沒掙開,便防禦性地環住手肘。
任樹輕拽瞿燕庭,一邊講道:“要抓手,溫柔地拉過來,自己再靠近,是一個互動的推進過程。”
兩個人麵對麵了,任樹說:“你個子高,岔開腿或彎腰都無所謂,動作一定要自然流暢。”他比瞿燕庭矮,看上去有點滑稽,“拉過來就鬆開手,去托他的臉。”
陸文直勾勾地看著,瞿燕庭立在那兒,臉側被任樹托住,他躲了一下,就這輕微的一下,讓這場配合多了幾分被擺弄的無奈。
無奈卻沒有反抗,顯得……很乖。
任樹用拇指按住瞿燕庭的下巴,借位吻,吻自己的指甲蓋兒。
他講到重點:“蜻蜓點水的吻,你要把握好速度。先接近他,停留一會兒,拍完特寫,鏡頭轉後你再親下去。”
陸文不禁又握住了拳頭。
葉小武是有預謀地親齊瀟,要表現出來,任樹在這裡加了一個細節:“你先接近他的臉頰,令齊瀟和觀眾以為葉小武要親的是臉。最後一句台詞放到這一步,說完在齊瀟失神的空隙,低頭吻嘴唇,等於詐了大家一下。”
幾乎詳細到每個分鏡頭,任樹演示完畢,退到一邊,問:“小陸,記住沒有?”
陸文目不轉睛,視線還留在瞿燕庭的身上,思緒一點點被葉小武的係統覆蓋,他回答:“記住了。”
任樹掌心朝內勾了一下:“來,按照我教的過一遍戲。”
陸文壓根兒沒注意到任樹的手勢,隻記得任樹說,瞿燕庭是齊瀟。他現在是葉小武了,一步邁過去,堵在瞿燕庭的麵前。
身高的關係,瞿燕庭一直頷首,此刻不得不抬起頭來。他來不及反應,腕間一熱,陸文伸手抓住了他。
許是握久了拳頭,陸文的掌心有一層溫暖的薄汗。
他要溫柔,攥著瞿燕庭的手腕微微使力,將對方朝自己拉近半步,同時邁出腳尖,填補另一個半步。
陸文的右肩掛著書包,便隻抬起左手,輕輕地捧住瞿燕庭的腮邊。他的手很大,手掌托著臉,指尖觸碰到瞿燕庭薄薄的耳廓。
瞿燕庭身軀僵硬,環著的雙手悄然抓緊了自己的衣袖。不知是被陸文的手掌烘暖,或是其他原因,他的半張臉都變熱了。
他呆滯得忘記躲閃,僅一顫,因為陸文已經低下頭,偏停在他的臉頰一側。
沒有打
光,路燈壞著,樹影下晦暗不明,陸文隻能看見瞿燕庭瞳孔中的亮星,眼睫一垂,那點光也遮住了。
他離近,再離近,近到假裝親吻的咫尺距離。
陸文腦中白花花一片,聽見的是自己緊張的心跳,聞見的是瞿燕庭吃完牛奶芋頭糕的香甜氣味。他終於屏不住了,將一縷氣息拂在瞿燕庭的臉頰上。
微涼的薄荷味,瞿燕庭如置冰火,失神失語。
耳畔,陸文對他說:“以後,我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