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換好衣服過來,房子靜,說話聲聽得極清楚,進門時準確無誤聽見陸戰擎的最後一句。他耷拉下臉:“你現在當麵訓我已經不滿足了,還要背後說我壞話啊?”
陸戰擎霸道得很:“你是我兒子,我願意在哪說都行。”
“你知道我是你兒子,”陸文隔桌角坐下,“那我傻大個子,不是遺傳的你嗎?”
陸戰擎說:“遺傳?你應該遺憾。”
“我遺憾什麼?”
“遺憾你沒遺傳到我的本事,所以你這輩子的好日子,隻能靠繼承。”
被陸戰擎看扁是陸文最大的死穴,每一次都炸,他賭氣地說:“誰稀罕啊?我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陸戰擎問,“那你是喝西北風長大的?”
“我喝西伯利亞寒流長大的!”陸文撂下狠話,“以後不用你管!我自己賺錢養活我自己!”
陸戰擎毫無波動,從表情到語氣:“你賺的錢夠養活你什麼?”
花瓶下壓著一張票據,是陸戰擎的私賬出的單,他抽出來:“拍這部戲的片酬有兩百萬嗎?你那艘遊艇全年不出海,隻浮在碼頭不動,三個季度的運轉費就把這筆錢吃空了吧。”
陸文啞然,這段時間太忙,年底忘記付最後一季的費用,他奪過單子,第一次覺得這筆數字很大,如果出海的話還會翻倍。
靜默片刻,陸文反應過來,他沒支付,經紀怎麼沒聯係他?
陸戰擎說:“因為我在期限前幫你付了。”
“為什麼?”陸文先聲明,“這可是你自願的。”
陸戰擎喝口冷水壓火氣,他不自願能怎樣?
從這東西一歲抓周,麵對鋼筆電腦法槌聽診器,一桌子好物件兒什麼都不抓,撲通爬他懷裡,他這輩子就脫不了兒女債了。
幾個月前老鄭告訴陸戰擎,陸文把全部片酬捐給文嘉基金,從那時候起,一切流程都是陸戰擎親自盯著辦的。甚至欣慰得找不到出口發泄,於是
提前把運轉費交了。
氣氛漸低,玲玲姐趕忙張羅開飯,冷熱盤一並上桌,葷素禽鮮都是陸文愛吃的。他把票據塞兜裡,拿人手軟,握住筷子又吃人嘴短。
陸文咳嗽一聲:“爸……吃飯。”
陸戰擎道:“彆燙著,畢竟你是喝寒流長大的。”
“……”陸文無可辯駁,埋頭吃起來,湯都不敢趁熱喝。吃到七分飽時,偶一抬頭,盯住桌上矮花瓶裡插著的白色鈴蘭。
其中一
隻彎垂得厲害,花枝上掛著一把鑰匙。
陸文伸手摘下來:“現在流行這種花藝啊,負重前行。”
陸戰擎道:“收好它。”
陸文沒轉過彎:“什麼意思?給我的?”
陸戰擎說:“生日禮物。”
陸文十二月份的生日,拍攝正忙便忽略了。他才注意到桌上有個盒子,打開來,裡麵是手續文件、產權證什麼的,還有一份藝術品拍賣會的競買清單。
陸戰擎送他的禮物是紫山名築的一套房。
陸文握著鑰匙,全然不似撂狠話的德行:“爸,你怎麼……”
“彆墅裝好的,東西很全。”陸戰擎懶得瞅他,“裝飾用的藝術品我沒空挑,隨便拍了幾件。”
陸文偶爾回南灣,大多住另一套公寓,沒想到陸戰擎會準備一套房給他,重點是生日禮物。
不開心是假的,但陸文裝逼,得了便宜賣乖地說:“這算贈予吧,不算繼承。”
他被陸戰擎狠狠踹了一腳,左小腿錐心的疼,嚇得徹底老實了:“那我不白繼承……我好好給你養老。”
陸戰擎不想打嘴炮,說:“你現在也算個公眾人物,以後有出鏡曝光就用紫山的房子,其他的隱私捂嚴點。”
“我知道。”陸文憧憬道,“聽說曾震就住紫山,萬一哪天晨跑遇見他,他崴了腳,我背他回去,他沒準兒請我拍電影!”
陸戰擎又是一腳,踹在右小腿上,罵道:“你少給我在外麵裝孫子,丟人現眼。”
陸文擦擦嘴閃人,再不走得癱瘓在餐桌上,閃出去幾步停下來,返回陸戰擎的椅背後,按住陸戰擎的肩頸瞎揉:“爸,我是愛你的。”
陸戰擎壓著嘴角:“滾吧。”
陸文吃飽去補眠,大床一躺小被一蓋,計劃明天下午去紫山名築轉一圈,看看缺什麼。
晚上約發小們聚一聚,修補一下和蘇望之間的裂痕。
午後,紙上煙雲工作室。
改編的劇本進入收尾階段,手機響的時候,瞿燕庭已經六個小時沒離開過書桌。他捏了捏山根,呼口氣,接通王茗雨的來電。
“師父?”
“燕庭,忙不忙?”
瞿燕庭靠住椅背的頸枕,閉上雙目:“還可以,師父有事吩咐就成。”
王茗雨問:“之前的本子看得怎麼樣了?”
瞿燕庭微眯開眼睛,薄薄的眼皮上透著纖弱的毛細血管,劇本他讀了五六集,是一部邏輯差、沒重點、角色雷的偶像劇,後麵隻囫圇掃了一遍。~_~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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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答:“大概看了看。”
王茗雨說:“明天來家裡一趟吧,咱們聊聊本子。”
瞿燕庭咬了下嘴唇,這種水平的劇本根本不值得討論,可王茗雨開口要求,說明沒那麼簡單。
他答應道:“好,我下午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陸戰擎為什麼成功,因為在家待著還不如上班快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