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瞿燕庭說完,陸文登台,說:“和大家在一起工作真的很開心,漂亮話我就不講了,祝所有人在這個圈子裡越來越好。”
在掌聲歡呼中,陸文又說:“還有一句,我真的想唱主題曲!”
宴會從下午進行到晚上,結束後,陸文和瞿燕庭沒走,上套房,三個發小和暑假回國的莊凡心都在,繼溫居之後第二次團聚。
陸文和瞿燕庭被按在長沙發上,四個人圍成半圈。沒見過這陣勢,瞿燕庭竟然有點怵,擔心陸文又騙兄弟錢了。
“乾嗎啊?”陸文倒是理直氣壯。
蘇望說:“咱哥幾個從小好到大,庭哥也是自己人了,所以為避免產生隔閡,我們決定把醜話說在前麵。好,顧拙言你來說。”
“你他媽,”顧拙言道,“電影拍完了,上映的時候我們肯定支持,但你先透露一下,拍得怎麼樣?”
瞿燕庭懂了,這幾個人是被陸文曾經的驚悚爛片虐出了陰影,忍笑裝傻,替陸文回答:“我第一次導戲……挺難的。”
連奕銘深吸口氣,仍記得索菲員工當初看完《今夜無眠》後向他打招呼的神情,說:“酒店業也不容易,我這次就不請索菲員工了,換個方向,顧客入住就贈票。”
蘇望道:“鬼才啊,入住率那麼高,我幫你分擔一半吧。”
顧拙言沒撈著機會,說:“那我還請我妹的同學去看吧,大學生進社會之前需要一些曆練。”
陸文拳頭硬了,看向一直沒說話的莊凡心,問:“那你呢?”
莊凡心有譜,說:“我跟他們不一樣,我對你和庭哥有信心。”
陸文感動了:“患難見真情,那你準備包幾場?”
“你彆占人便宜了。”瞿燕庭忍不住道,“現在說有點早,不過應該不至於太差,支不支持,你們好歹看一場啊。”
莊凡心披露道:“放心吧,你們來之前他們一直在攀比,看誰到時候奉獻最大。”
陸文說:“這還差不多。”
莊凡心又道:“你如果拿獎,我幫你設計禮服,真空西裝讓你豔壓全場。”
“真的?!”陸文一臉憧憬,“我還沒露過胸肌呢!”
聚會到深夜,清晨各家司機到位,幾個人才意猶未儘地散場,臨分手,瞿燕庭捋了下莊凡心微亂的頭發。
“庭哥,祝票房大賣。”
“謝謝。”瞿燕庭溫柔笑笑,“但西裝還是彆真空了……給他穿件襯衫吧。”
休養結束後,瞿燕庭恢複忙碌,開始投入到電影的後期製作中,剪輯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他每天有大半時間和剪輯師待在一起。
陸文如願以償得到唱主題曲的機會,高興得要命,天天屁顛屁顛地見詞曲老師,光在錄音棚的照片發了五六條微博。
年代戲,內容上容易觸及敏感的地方,很多曆經辛苦打造了一部成片,卻因模糊的標準不小心越線,繼而不可挽回。
瞿燕庭最擔心這一點,因此剪輯的過程中很疲憊,不單是在塑造一部電影,也是無可奈何地在自我審查。
有一天回到林榭,阮風拍戲走了,鐘點工將書房以外打掃乾淨。
重要的文件和劇本很多,瞿燕庭習慣親自整理,擦完桌子,他把近期收到的一遝名片摞好,拉開抽屜拿出一隻鐵皮餅乾盒。
盒子專門裝名片用,瞿燕庭摳開蓋子,忽然停了下來。
最上麵是一張寫著私人號碼的便簽,號碼的主人是說過欠他一個人情的杜長翰。
瞿燕庭拿起那張紙,捏緊了,入行這麼些年,他還不曾求過誰,也沒討過人情,可是為了電影他願意一試。
電話撥通,他惴惴的,不確定對方是否記得他這個人,甚至擔心這其實是一個隨便寫寫的空號。
正胡亂想著,手機裡傳來沉穩的一聲:“你好,我是杜長翰。”
“杜老。”瞿燕庭欣喜地說,“我是瞿燕庭。”
靜了兩三秒,杜長翰笑道:“後生,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第二天,瞿燕庭登門拜訪,就電影的事情與杜長翰聊了一上午,他無意走捷徑,更遑論破壞行業規則,隻想請對方在內容的保留上給些意見。
剪輯工作日漸順利,另一邊,陸文錄完了主題曲,每天泡在攝影棚,拍攝電影宣傳需要的圖頻,然後和其他主演錄製綜藝節目。
電影一共發布了兩版概念海報,一版是黑底,陸文和餘孝卿背靠背,肖像一高一低一虛一實,兩副拔尖兒的男性側臉。
第二版發布得晚一些,是由瞿燕庭親自設計,海報上沒有人物,隻在中央簡筆勾勒了孟春台的背影,背影的兩邊延伸出浪花圖案。
左邊的浪花是陰丹士林的藍色,右邊的浪花是絲絨旗袍的赤紅,一麵克製,一麵肆意,孟春台從旖旎紅塵裡走過,最終消逝於滾滾波濤。
兩行瘦金小字由上而下,道不儘糾葛的關係——
春台生碧芝,濃素總相宜。
直至年底,電影《藏身》曝光了終極預告片。
曆時一年多,從《台前幕後》便備受期待,粉絲翹首以盼,整個電影圈都想一睹優劣的新人導演處女作。
點開預告片時,瞿燕庭的指尖微微戰栗。
像等到一班遲來的車,像鐵樹開花,像吃到葡萄藤上最飽滿的那一顆,像懸了太久的念想落地,變成最洶湧的安慰。
片頭浮出一行字,是瞿燕庭遒勁的筆跡。
——僅以此片獻給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