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那日到京城後,厲晟讓人找了大夫,又讓莊延拿著他的令牌去請太醫。
知道容悅沒事,隻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後,他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這麼長時間以來,除了那次他將她從冰桶裡撈出來,自那以後,他從沒有見過她這般難受。
厲晟端著藥碗,親自喂她,擰著眉,伸手撫了撫她臉頰,心底隱隱後悔一路乘馬車了。
容悅雖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卻也大抵猜到他是因為她的身子而感覺不舒服。
她彎著眉眼衝他笑了笑,什麼話都沒有說,就讓厲晟泄了氣。
從這之後,容悅就發現厲晟恢複了早出晚歸的作息,他並未過多說朝中的事,容悅也沒有多問。
直到一日夜裡,厲晟踏著月色而來,告訴她,溫王去了。
容悅噤聲,對皇家之事,並未發表看法。
她未見過這位溫王,也生不出什麼難過的情緒。
不過,溫王下葬那日,厲晟去了。
容悅知曉,不是因為厲晟和溫王有什麼交情,隻不過單純的因為他是臣子,所以必須去罷了。
容悅斂下眼瞼,膚如凝脂,在燭光下越添了一分神韻。
從這些日子裡,厲晟說話時的態度,容悅隱隱察覺到,厲晟並不想和皇室有太多的牽扯。
即使他身上有一半的皇室血緣。
待一切事了之後,新皇登基,這個時候,才來得及處理景帝一事,聖旨下,國喪百日。
這第一日,所有誥命夫人皆是要入宮的。
容悅也不例外。
從這日開始,厲晟就閒了下來,他空有侯爺頭銜,在京中並未有職位,不在封地,所以閒得發慌。
九月裡,梅花已經悄悄露了嫩芽。
在入宮的前一天,厲晟忽然興致勃勃地來尋容悅。
侯府隻有容悅這一位女主子,厲晟也沒想再添,所以讓容悅直接住進了主院。
他在侯府說一不二,根本不管下人的看法。
容悅在屋子裡聽到外麵聲音時,有些驚訝地抬眸,和玖思對視了一眼,站了起來:“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大動靜?”
好似院子裡進了許多人。
主院的房子布局,從窗戶處並不能直觀地看見院子,所以容悅隻能起來走出去看。
她剛掀開簾子,走到外間,厲晟就迎麵而來,麵上帶著春風滿麵的笑,看見她後,眉頭一挑:“阿悅來得正好。”
容悅立刻站定,有些狐疑地看向他,摸不準他又在做什麼。
此時厲晟已經回頭,揚聲朝外吩咐:“抬進來。”
話音剛落,簾子就被下人掀開,兩個人抬一個箱子,抬進來兩個箱子後,又有四個丫鬟端著銀盤,走進來。
待看清銀盤上的東西後,容悅驚得眸子瞪圓。
她嘴唇動了動,半晌後,有些哭笑不得,一旁的男人還在問她:“怎麼樣,喜歡嗎?”
他揚著眉,自得矜貴。
銀盤上皆擺著些首飾,看上去名貴精致,玉簪、步搖、耳飾,太多東西擺在一起,讓容悅看得滿目琳琅。
剩下的箱子裡不用看,她也能猜到裡麵是什麼。
她突然想起來,離開梧州前男人說的話,她原以為那日的已經過去了,卻完全沒有想到他會一直放在心底。
她自然無法騙自己說,內心毫無波瀾。
可是一刹那感動後,就是哭笑不得,她雖像平常女子般,喜歡這些,卻真的並不是很在意。
厲晟在下人進來時,就轉身端坐在椅子上,手裡端著茶水,慢悠悠地抿上一口,時不時瞥她一眼。
心底自得不已,等著佳人的投懷送抱。
可是等了半晌,隻看見佳人有些無奈地看向自己,頓時覺得手裡的茶有些不香了,他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棱角分明的麵龐生硬了些,輕挑向上的眉眼瞥向她。
再問出的話,沒了矜貴自信,反而帶著一些疑惑和委屈:“你不喜歡?”
容悅笑出聲,眉眼溫柔,微微上挑的眼尾也帶著些笑意,眸底澈亮,直接望進厲晟眼裡,讓他心底軟成一片。
她說:“喜歡。”
厲晟撇了撇嘴,擺明了不信。
若是喜歡,怎麼可能會是這麼淡定的模樣。
沒看見她欣喜若狂的樣子,厲晟心底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遺憾,總之頓時有些提不起勁。
容悅想說什麼,餘光瞥見周圍的下人,頓時臉頰有些紅,可她也看不得厲晟這副神色,她走上前,伸出手,細白的手指搭在厲晟的衣袖上。
厲晟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在她手上,他養她養得細,也養得嬌氣。
這一雙手,比最開始見到時,更加細膩白嫩,根根蔥白如玉。
他和她待在一起時,總愛把玩這一雙手,軟若無骨,和她在榻上時一模一樣,隻能任由他擺布。
他視線上移,落在女子膚如凝脂的麵上,輕哼了一聲,偏開視線去。
多年相處,不止是容悅了解他,他同樣了解容悅。
這番姿態,就是想撒嬌了。
容悅並不知道,她每一次的真心話,都會被當作成撒嬌,可她此時下意識軟著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撒嬌和控訴:
“侯爺作甚這般表情?我的確歡喜,侯爺不信我?”軟唔的嗓音一出,男人眉梢不受控製地一挑,微擰著的眉不自覺就舒緩開,眯著眼,帶著一絲笑,依舊沒有說話,聽她繼續說。
容悅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真當他是因自己態度而受傷,說話間帶了些著急:
“侯爺這般將我放在心上,我怎麼可能不喜歡?”
厲晟輕哼了一聲,斜瞥了她一眼:“那就是不喜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