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假駙馬,真皇後 雲照君 14196 字 4個月前

賀誠聞言,先是愣了愣,繼而眼眶竟微微泛起紅來,看著賀顧低聲道:“娘……娘她那般對待大哥和三妹妹……大哥竟然還這樣毫無嫌隙的待我,幫我找王司業通融,又請了顏大夫替我看眼睛……”

他說著,吸了吸鼻子,聲音也帶了幾分鼻音,半晌才繼續道:“大哥恩情,誠定然好好記得……一輩子不忘。”

賀顧聞言,不由得一愣。

便是他自己,都沒想到,賀誠竟會想了這麼多。

賀顧上一世,軍營裡打滾,靠著武職混口飯吃,雖然讀書,卻也沒動過科考念頭;這一世見了長公主,更是早早打定了主意吃軟飯,更加不曾想過要考功名。

他自然也不曉得,對於賀誠這樣從小在聖賢書裡,泡著長大的小書呆子而言,能重新入讀國子監,意味著什麼。

賀誠心中感激自不必說,再一想到他親娘,那般苛待大哥三妹,而大哥竟然能不顧舊隙,如此對他,心中隻有更為他母親所作所為羞慚,又暗自發誓,以後若能有所作為,必然不會辜負大哥今日恩情。

賀顧半晌才反應過來,見賀誠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忙道:“害,我道是什麼事,把你弄成這樣,罷了,你娘乾那些事,我已找她算過賬了,你自好好讀你的書,沒什麼好替她多想的,彆叫這個誤了前程。”

賀誠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眶,連連點頭應是。

裴昭珩先前還做“長公主”時,就已經將長陽侯府的家事查了個底朝天。

他基本已經清楚了賀顧、賀老侯爺與那位繼室之間的齟齬,此刻賀顧賀誠兄弟一番言談,賀顧沒覺得有什麼,落在裴昭珩眼裡,卻隻覺得——

子環心性之純良,莫說是在京中王孫公子之中,便是裴昭珩長到如今這麼大,也是頭回見到,如他這般胸襟寬闊之人。

他對那繼母所出的弟弟,竟然能如此不計前嫌,裴昭珩捫心自問,便是換了自己,也未必能如賀顧如今這樣。

他微微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站在旁邊,垂眸看著賀顧和賀誠交談時,少年那帶著笑意的俊朗側臉——

……子環雖然花心、風流了些……可其他地方,卻又實在可愛的緊。

……叫人挪不開眼睛。

賀顧正要最後叮囑賀誠一句,叫他在國子監好好讀書,卻聽三殿下在邊上,溫聲問了句:“這麼多書,二公子怎麼不叫下人幫著拿?”

賀顧聞言一愣,看著賀誠懷裡那一摞老高的書,的確是多的有些誇張,也奇道:“是啊,誠弟怎麼不多叫個小廝跟著呢?”

賀誠忙道:“害,不礙事,隻是幾本書罷了,也不重的,我拿得動,再說不是還有小夏跟著我嗎。”

他這話說的麵不改色心不跳,就仿佛他抱著的那一摞二尺高、本本都快有拳頭厚的書,的確是輕如鴻毛,然而他身後,那跟著他,隻抱了賀誠懷裡一半多書卷的小廝,卻已經開始胳膊發顫了。

小廝等了半天,似乎終於扛不住了,苦著臉小聲道:“……二公子,咱們先回去放書成麼?小人……小人實在是拿不動啦……”

賀誠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是麼,那要不你再分幾本給我吧?”

賀顧見狀忙道:“罷了,也不說閒話了,你快回屋放書去吧。”

裴昭珩、賀顧二人,這才與賀誠告了彆,重新登上馬車,啟程前往京郊的莊子去了。

往京郊莊子去,這馬車怕是還得跑上一段時間,賀顧正琢磨著,尋個什麼話題和三殿下閒聊,卻聽他忽然問道:“不知二公子那隻眼睛,是如何盲了的?”

賀顧一怔,沒想到三殿下,竟然忽然問起了這個。

不過如今,殿下是他的小舅子,親戚之間,會關心關心家事也不奇怪,賀顧便沒多想,隻把那日賀老侯爺在宮中和他說的當年舊事,跟三殿下複述了一遍。

他說的隨意,裴昭珩卻聽得眉頭輕蹙,待賀顧說完了,他沉默了一會,才道:“這麼說,當年子環的親娘,和如今的侯夫人,竟然是同一日生產?”

賀顧提起這事,神色也蔫了幾分,想起早早過世的言大小姐來,悶悶道:“嗯,自從我那弟弟夭折後,娘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雖說爹給娘用藥養著,畢竟還是虛了,後來又懷了容兒,本不該生的,大夫都叫娘喝落胎藥,說若是非要把容兒這一胎生下來,搞不好到時候母子兩個,都保不全了,可娘……娘她卻死活不依,怎也不願意喝那藥,後來生下容兒,容兒雖然保住了,娘卻沒幾天……就去了……”

賀顧越說聲音越低,神色顯然也很低落,裴昭珩見他這般神情,連道:“是我不該多問,反惹了子環傷心。”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已經想遠了。

裴昭珩畢竟以女子身份,在後宮待了這麼久,又替陳皇後打理宮務多年,諸般婦人之間的陰私手段,他見得比尋常男子多得多,是以聽了賀顧剛才所說,他生母言大小姐和那繼室,當初竟然是同一日生產,心中便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頭。

且他記得一件事——

以前賀顧曾經對“長公主”提過,言老將軍、以及他那早逝的親娘言大小姐、乃至賀顧自己,都是自娘胎裡出來時,便是天生大力,與尋常人甚異。

再聯想到方才……那位繼室所出的長陽侯府二少爺賀誠,他也不過十來歲少年模樣,抱著那麼老高一摞書,邊上那已經成年的小廝,都尚且撐不住,賀誠看著細胳膊細腿,竟然好似毫不費力一樣……

裴昭珩便不免多想了一層……

若真是他猜測那般……定然不能放過那狠毒婦人。

……隻是這事,眼下還沒證據,也可能隻是他一時多心,猜錯了……

也沒必要立刻告訴子環。

再等等吧。

賀顧卻不知道三殿下坐在他對麵,想了那麼多,他正抽著鼻子,目光卻不經意觸及了馬車車廂小幾上,一本薄薄書冊,定睛一看,瞬間呆住了——

這……竟然是……

《我做哥兒那些年》????

且還是翻開的,顯然之前已經有人,將這話本子看了一半了……這是三殿下的馬車,除了他……

還能是誰看的……?

三殿下,他……他他他怎麼也在看這玩意????

賀顧心中頓時驚濤駭浪起來,他瞥了一眼那半翻著的話本子,隻這一眼,便瞧見了翻開那一頁,正好是書中,哥兒和他相公這樣那樣,寫得十分叫人起雞皮疙瘩的床|事……

賀小侯爺當即呆滯在了原地。

正常男子,不會看這種東西吧……?

難不成……難不成昨日他在禦花園裡,產生的那錯覺……根本不是錯覺麼?

這一世的三殿下……就是斷袖?

不對……不隻這一世……

賀顧想起來了,便是上輩子,三殿下都一把年紀、三十來歲了,他去金陵恪王府時,也沒見著有王妃啊!

一個男子,還是個王爺,王子皇孫又不愁娶不到媳婦,一把年紀了不成婚,還能因為什麼??

殿下他……他十有**,就是斷袖吧!

賀小侯爺被自己這念頭嚇到了,看著三殿下的眼神,都忍不住帶了幾分惶恐。

……真不是他大驚小怪,見不得斷袖……斷袖當然沒什麼稀奇的,但是……

但是若是這斷袖,是自己的小舅子,還……還對自己有意思,這……這就有些可怕了啊!

昨日,三殿下在禦花園裡,看他那個眼神,跟他說話那語氣……

……就是不對勁啊!

肯定不是他的錯覺!

賀顧越想越害怕,心道——

天呐,怎麼現在才發現,他竟然還約這位爺,一塊去莊子泡溫泉……若是三殿下真的像他猜的那樣,這不是……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隻是他心中雖然覺得自己沒猜錯,卻又不敢完全篤定,也抱著一點微弱的希冀,希望是他多心了,三殿下並不像他想的那樣,其實殿下不是個斷袖,更沒有喪心病狂到,打自己姐夫主意的地步……

是的……是的,一定是他多心了,他和殿下畢竟是姐夫和小舅子,又才見麵了這麼短短兩日,殿下怎麼會如此饑不擇食呢?

……肯定是他近日,顏之雅的話本子看多了,這才草木皆兵了!

賀小侯爺把自己嚇了個半死,卻不知道,他那風雲變幻,臉皮瘋狂抽搐的模樣,落在裴昭珩眼裡,變成了另外一重意思。

裴昭珩會堂而皇之的,把這話本子放在小幾上,且又特意翻到了這一頁,讓賀顧看到……

當然是故意的。

而子環見了這話本,這幅心虛且驚惶不已的模樣,便讓他心中完全篤定了——

不僅這話本子是子環所寫,且他必然也是斷袖,或者說……男女亦可的。

否則,他究竟心虛個什麼勁兒?

裴昭珩心中確定下來,便也徹底打定了主意——

子環這般多情、花心、風流的性子,指望著他自己老實了,變得專情,那是必不可能的。

就像他父皇和子環的父親——賀老侯爺那樣,男子花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是刻在骨子裡的、甚至有時候,他們自己都未必意識得到。

似子環這般性子,想要把他牢牢握在手心裡,便必須把這花心的家夥……

吃的死死的。

……才能少了那許多的糟心事。

他抬起那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眼,看著賀顧,忽而勾唇一笑,低聲道:“怎麼?難道子環竟然……也是一顧先生的擁躉嗎?”

“……這倒巧了,我近日也在看先生的話本子,咱們倒可以就此……交流一二。”

賀顧:“……”

……誰他娘的要交流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