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燕兩輩子頭一次坐在男人的床上,用舊的床單散發著肥皂的香氣,枕頭上還有一個坑,好像還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她的兩隻手在床單上摸來摸去,探索夠了才抬頭看向原主人。
原主人·蘇純鈞·未婚夫站在她麵前正在喘氣,一雙眼睛有點嚇人。
楊玉燕好奇:“這麼累嗎?”
她有那麼重嗎?
這麼一想就不太開心了。
蘇純鈞胸中積著一團火,無處可放,再看她這副無辜的樣子,不知設想了多少場景,卻隻能作罷。
他冷笑一聲,扯了一下她的辮子,聽她嬌滴滴的哎喲一聲算是解了氣。
“我出去換衣服,你在這裡換,換了就躺下休息,等你酒醒了我再送你回去。”他說。
楊玉燕:“好呀。”
他心中有多少想法,都在她乾脆利落的答應聲中完蛋。
他不由得在心底失笑,她果然沒這個意思。以她的年紀,肯定也不會想到現在就要與未婚夫做什麼的地步。可笑的是他一個成年男人,被一個小女孩給撩撥的不知所措,實在可恨。
蘇純鈞把自己的一口牙咬得哢哢響,走出去後就在走廊裡脫了西裝外套,痛快的解下了領帶。
馬天保一直沒走,就跟在他身後,雖然他相信蘇先生的人品,但男人這種東西是說不準的。就算不看在祝家麵上,隻看楊玉蟬的情份,他都不能讓彆人欺負楊二小姐。
他趕緊接過蘇純鈞脫下的衣服,說:“蘇先生,我打水給你擦擦吧,你背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襯衣全貼在身上,隱隱透出底下的肌肉。
蘇純鈞隨便挑了一間房間換衣服,馬天保麵露躊躇之色,他就問:“你今天是不是有事要說?什麼事?說吧。”
馬天保趕緊說:“就是上回來過的王小姐,她回家可能是挨了罵,今天又找了來,說是願意在這裡做丫頭侍候,隻求您能收下她。”
蘇純鈞仍帶著火氣,說話就有幾分不客氣:“做祝家的丫頭還是做我的丫頭?我不用王家的丫頭侍候。祝家現在留你們一家看個空屋子,再白養個丫頭侍候誰?”
馬天保臉上有點發燒,說:“我已經把她送回去了,隻是怕她還要再來。”
蘇純鈞:“再來就給王萬川打電話。他們王家的人,自己看好了。”
馬天保今天見到王小姐,實在是同情她。她上回來看起來仍是個少女的樣子,這才短短半個月沒見,整個人瘦得快脫了形,完全像變了個人,見到他就跪著求進門做丫頭,他要把她送回去簡直像是要殺了她。
聽她說,她是家裡的姐妹中第一個出門的,沒想到做妾都不行,被人送回去,現在姐妹們和姨娘們都在怪她,她也怕自己連累了姐妹,害她們日後也找不到好婆家,所以她才一定要求蘇先生收下她,不做妾,做丫頭就行,這樣人家就不會以為王家的女兒沒人要了。
馬天保給她說不應該做妾,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隻要努力奮鬥就會有好結果等等。可這對現在的王小姐來講就是空中樓閣,她理解不了,也缺乏行動的勇氣與能力。
種子需要土壤。
他把種子給了王小姐,卻不給她土壤,那她捧著種子也隻能餓死。
他想著要是能先收留王小姐,然後再慢慢教她一兩樣本事,幫她找份工作可以養活自己,那就可以真正的幫助他了。
可是蘇先生一句話就回絕了。
馬天保也覺得自己太天真。他自己都要靠人幫助才能有棲身之地,怎麼能慷他人之慨去幫助人呢?
屋裡安靜下來。
蘇純鈞覺得自己剛才說話有些不客氣,想了想,說:“可以給她一些錢。對了,你知道嗎?你以前的同學們正在想辦法幫助一些窮人,幫他們學技術找工作,你要是想幫這個王小姐,不如把她送到那邊去,隻是要小心王家會告咱們誘拐。何況,她就是找到了工作,也不是萬無一失。她一個閨閣女流,從未出過門,你怎麼能相信她可以獨自一人生活而不發生危險呢?對她而言,外麵到處都是危險。”
馬天保啞口無言。這個社會有多殘酷,他從金家出來以後已經是體會頗深了。他們一家三口現在還是托庇在祝家門下才算是有了幾天安生日子過。他要是真把王小姐領出家門,才真是害了她,她就是有工作,能賺到錢,一個人生活還是太危險了。
蘇純鈞:“你再想想吧。要想幫人是可以,但要量力而行。”
馬天保低下頭說:“是,我明白了,蘇先生。”
這時,楊玉燕從門外伸頭進來,顯然她已經偷聽好一會兒了。
楊玉燕:“你們說的王小姐,是誰?”
馬天保條件反射的看向蘇先生。
蘇先生停了幾秒,才麵無表情的說:“沒什麼,是一個不重要的人。”
楊玉燕轉著眼珠子:“哦。那你想要丫頭侍候嗎?”
蘇先生一秒都沒有遲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