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聽差:“日本人在街上查人,連日本人都查,挨個驗。幸好我開了個汽車,車上還有咱們蘇先生的證件和政府的通行證,他們才叫我過去。就是這樣,他們還問我有沒有良民證。”
祝玉燕:“看來還真要給你們都辦個良民證了,不然這出門都不好出了。平田小姐怎麼說?”
張聽差:“平田小姐說必到,一定會準時來赴約。”
祝玉燕:“邵太太在蔡太太家裡?”
聽差說:“我想蔡太太是喪家,該先去她那裡,結果在蔡太太家裡見到了一個精致又摩登的太太,我說還要去給另一個客人送帖子,辭謝了蔡太太的挽留,那位太太問是誰家,我想這也沒什麼不能提的,就說了,結果那位太太就樂得不得了,連聲謝我,塞了我好大一把錢。”他說著就掏出口袋裡的錢給祝玉燕看。
祝玉燕:“你收著吧。既然人都請來了,這差事辦得就不壞,行了,都去休息吧,一會兒客人到了還要辛苦你們。”
兩個聽差趕緊都說不辛苦。
出來了,張聽差說:“太太真是個爽快人,給我們錢叫我們出去辦事,回來也不問還剩下多少錢,應該是都賞給我們了吧?”
另一個聽差說:“太太和先生都是有錢人,先生正紅著呢,家裡不缺錢,這點錢都是他們指頭縫裡漏出來的。”
! 兩個聽差剛才趕著出去辦差還沒吃飯呢,此時趕到廚房,見廚房裡隻有一碗涼米和幾個早飯的饅頭。
張聽差說:“我明明聽說太太把菜賞下來了,怎麼沒給我們倆留一口嗎?”
廚師這才端出兩碗菜說:“哪敢不給二位留?這就是了,太太剩下兩條魚,你二人一人一條,可比我們吃得好。這還有半盤子胭脂肉。”
祝玉燕算著定的是五點,客人們應該是在四點半左右到,結果不到四點邵太太和蔡太太就到了。
邵太太今日看著比上回見要好一些,氣色似乎沒那麼壞了,人還是一樣瘦。
她笑著說:“恭喜恭喜,真叫我高興!太太不以門戶鑒人,還肯把我看在眼裡,這就叫我不知如何感謝才好了。我想著太太今日要宴客,必有我能出力的地方就提前來了,太太有什麼吩咐隻管說。”
說著,她就兩手合攏並在腰間行了一個蹲禮。
祝玉燕一手一個的拉住說:“彆跟我客氣,我年輕,比你們都小,就讓我倚小賣小一回,我家裡養我養得粗糙,我也沒什麼規矩,昨日婚禮沒請兩位是我該愧疚,今日才趕緊請二位來,隻要您二位不怪罪我就好。都快進來坐。”
她跟邵太太說:“男人們的事是男人們的,我跟您早就認識,以前就佩服您的為人,您是個肯為自己爭先的女英雄、女豪傑,不管男人們怎麼看,我身為女人是佩服您的。”
邵太太雙目連閃,笑著說:“我哪有您說的這麼好。”
祝玉燕:“男人又是裹小腳,又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恨不能把女人都憋死。咱們不順著他們的意去活就成了不守婦道了,我也沒見男人花天酒地多睡幾個女人就挨罵了啊?”
邵太太以前也聽!聽過這話,但說這話的心裡怎麼想不知道。最難得的是蘇太太年紀這麼小,竟然敢這麼說,她又不是什麼老油子,這話裡雖有少年意氣,但也有幾分真心真意在裡麵。
邵太太聽得自然就有些感動。
蔡太太自然是看不起邵太太的,但現在蔡文華死了,她發現自己青春正好,當然不肯給蔡文華守寡,這才跟邵太太交上了朋友,因為她發現她需要借助邵太太的經驗。
但她自覺比邵太太門第高些,學問大些,腰帶自然也要緊一點。
蔡太太笑著說:“這就叫金風雨露一相逢了。”
邵太太可沒讀過。
祝玉燕轉向蔡太太,笑著說:“我與你也是金風雨露啊,跟男人隻能一個對一個來金風玉露的,女人們自己幾個都可以金風玉露啊。”
三人不管聽得懂聽不懂,都笑起來。
點心擺上,茶沏上,讓過一輪,三人都甜甜嘴之後,祝玉燕才說:“等下還要來一個日本客人,是一位日本小姐,未婚,名叫平田佳子。放心,她很好說話,到時咱們一起打麻將,不會日語也不要緊。”
蔡太太忙說:“我是會日語的。當年上的就是日本女子大學。”
邵太太當然不會,她也發現之前還捧著她的蔡太太已經換了另一個人捧,她往嘴裡塞了一塊棋子餅,不說話。
祝玉燕說:“那正好。到時要請蔡太太您幫忙了。”她再轉頭對邵太太說,“我可不會打麻將。今天要大輸一場了。你們今天痛快玩,不必在意,隻彆讓平田小姐輸太多就行,最好讓她贏一點點。”
邵太太連忙笑著說:“您放心,有我呢,到時我做您的下家,必定不讓您輸!”
邵太太發現祝二小姐是天生的八麵玲瓏似的人物,看來她今天是沒有多少用伍之地了。
她心道,怪不得蘇先生一顆心全栓在祝二小姐身上,這樣的好太太哪個男人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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