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之所以說情蠱是南疆蠱毒之最,是因為此蠱有悖人情,會讓人迷失心智,將摯愛做仇,仇做摯愛。
當時那苗疆刺客行刺失敗,假意被擒,而後在審訊時再次動手,悄悄放出蠱蟲,當時楚慕沒在意,等到出了大牢才覺有中毒之像,急招林欽來解毒,不久便痊愈。
那刺客被殺之前曾大聲詛咒楚慕,要讓他一生愛無所愛,孤獨終老。楚慕當時身體中毒性解除,並無異樣,覺得那隻是刺客聳人聽聞的泄憤之言,就沒放在心上。
“此蠱可有解?”楚慕很快冷靜下來,問林欽。
林欽在一旁謹慎沉思後回道:“苗疆的毒霸道,卻非無解之法,但蠱卻如跗骨之蛆,一旦沾上很難根除,一般是要用施蠱之人的血肉為引,可現在那下蠱的刺客已被陣法,蠱引子沒了,要想將蠱解除,可謂難上加難。”
一時廳中氣氛凝滯,楚慕沉聲問:
“若蠱毒不解,這樣的症狀會一直維持下去嗎?”
“情蠱我曾在蠱經上看見過文字敘述,但還是初次看見真實的,所以現在無法準確回答王爺,待我回去研究研究,再行稟報。”林欽說。
韓風卻比楚慕急:“你要研究多久,就沒有暫時緩解之法嗎?在你研究期間,王爺身體被蠱毒影響出什麼問題如何是好?”
“出問題應該不至於,情蠱控製的是感情,短時間內對身體沒什麼傷害。”就是情感上比較痛苦罷了。林欽在心中追加一句。
“儘快找出解蠱之法。”楚慕起身欲離開,被林欽喚住:“王爺留步。”
“此蠱化綿入骨,需順應對之,若過分抵禦克製,隻怕會加速發展。”林欽提醒道。
楚慕蹙起的眉心足以夾死一隻蒼蠅:“順應對之?何意?”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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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房出來,楚慕心頭像是壓了一座大山,鬱悶不得解。
這廂正鬱悶著,誰知迎麵又遇上了他此刻最不想遇到的人。
齊妤站在一株金花桂樹下,兩手高抬,腳尖微微惦著,兩截藕段般的手臂高高抬起,十指纖纖,一手拿著白玉盤,一手采花瓣,米粒般的金黃花瓣從她指尖落下。
要是從前看到此情此景,楚慕連頭都不會抬一下,直接從齊妤身邊走開了,可是自從中了那勞什子情蠱之後,他發現自己隻要看見齊妤的影子就越發走不動路。
不禁為自己的沒出息怒火中燒。
明珠和幾個丫鬟率先瞧見站在一旁的楚慕,趕忙行禮:“參見王爺。”
她們的聲音提醒了齊妤,放下手臂,將白玉盤遞給明珠,往楚慕走去:
“聽聞林先生被急招入府,王爺可是哪裡不適?”
楚慕看著她清雅脫俗的臉,語氣生硬:“你希望本王哪裡不適?”
話不投機半句多。
齊妤懶得和他廢話,敷衍一笑:“王爺誤會,妾身告退。”
楚慕目光在齊妤臉上深深剜了好幾眼,被她唇邊那抹笑勾了半邊魂魄,艱難吐出一句:
“不許對本王笑。”
不許勾引我!!楚慕在心中咆哮。
齊妤哪裡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什麼,隻覺得楚慕這次出征回來變得越發喜怒無常,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和表情,二話不說果斷離開。
直到齊妤的身影看不見了,楚慕才暗自呼出一口氣,伸手撫在隱隱作痛的胸口。
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齊妤笑了他就開心,齊妤冷漠他就心痛……
天殺的蠱師!
不過正如林欽所言,這種情蠱隻對楚慕的感情有影響,其他方麵倒是一切正常。
金鑾殿上,兩派大臣吵得不可開交,隻為爭論五城兵馬司空出來的職位該由誰接任。信元帝坐在龍椅上,冕旒之後的小臉上滿是無助。
“皇上,太後,請替臣等評評理,究竟是陸大人說的對,還是王大人說的對。”
信元帝身子一僵,下意識往簾幕後的太後看去,太後也不敢說話,從簾幕後看向站在殿首的攝政王楚慕,楚慕冷著一張臉,超一品玄色金絲暗紋朝服穿在他身英武不凡,眉眼鋒利,站在那裡有種天生威儀,使人臣服。
他旁邊站的是齊國公齊振南,那個要皇上和太後評理的是兵部尚書,自然唯楚慕馬首是瞻,言之不切,處處向著楚黨,要為楚黨謀私。
五城兵馬司的職務雖然不高,但對京城而言尤其重要,關乎整個京城的布防問題。
“孫大人何必為難皇上與太後,你們咄咄逼人,以勢相迫,算什麼本事?”
兵部尚書孫大人被齊國公點名批評,不淡定了:
“國公此言差矣,若說咄咄逼人,也是王大人逼人在前,若說以勢相迫,您是一等國公,肱骨之臣,隻有您以勢逼我們,我們哪裡能逼迫的了國公。”
齊振南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