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千萬彆亂來,聽娘一句。”
齊煙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主意,對於安氏的勸說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隻隨口敷衍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娘,我不會亂來的,您歇著吧,我答應妹妹今日去看她的,給她帶了些東西。”
齊煙說完這些就起身離開,都沒等安氏反應過來。
安氏看著女兒匆匆離去的樣子,心裡七上八下,甚至比剛才還要亂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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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齊妤不反對跟楚慕睡一起之後,楚慕每天最期待的便是夜晚的到來,早早就把自己洗香香躺到床上去,牽著齊妤的手一起入睡。
相比於一開始的抗拒,齊妤現在基本上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雖然進展依舊緩慢,但楚慕始終相信水滴石穿,日久生情,像他這麼捂著,石頭心也該暖了。
“我爹說,楚肖跟你開口要兵權了?這件事他怎麼想的?”
齊妤輕柔推了推在她耳朵邊上吹她頭發的楚慕,讓他彆鬨。
“管他怎麼想的,中州的兵權又豈是他想要我就會給的。”楚慕盯著齊妤圓潤的耳垂,心懷不軌的說道。
齊妤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盯著承塵繼續說道:
“以我對他的了解,我總覺得他跟你要兵權這事兒,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他這人向來是圖謀什麼,就回避什麼,如果他真要你的兵權,怎麼會當你的麵直接說出來呢?不合常理,他……啊!”
齊妤的話還沒說完就發出一聲驚叫,因為某人居然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溫熱的觸感把齊妤嚇了一跳,往後一退。
楚慕撐著腦袋,得意洋洋的看著齊妤,一隻手將齊妤的一絲長發撩至鼻端,腳趾輕輕觸碰齊妤的小腿,曖昧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愛妃,大晚上的咱們彆聊其他人了,還是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吧。”楚慕意有所指的說,然後緩緩向齊妤靠近。
眼看就要貼上齊妤,被齊妤抬手捂住了嘴,並且被往後推去。
楚慕又一次被拒絕,仰麵躺在枕頭上唏噓不已:
“愛妃啊,再這麼下去,本王都快憋壞了。”
每天看得見吃不著,難受。
齊妤把被子裹裹好:“要不你還睡書房去?”她真心建議,每天晚上看他那麼憋著確實挺累的。
楚慕有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齊妤,裹著被子轉過身去,用行動表示拒絕。
開玩笑,他好不容易把陣地打到了這裡,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放棄,就是憋死他也得在她旁邊憋死,就這麼堅定!
齊妤看著他孩子般賭氣的背影,無奈一歎,又想起剛才的問題,不禁又道:
“剛才與你說的,你怎麼看?我覺得楚肖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肯定在打彆的主意。”
齊妤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楚慕的回答,轉過身去看他,正好對上楚慕盯著自己的目光,兩人對視片刻後,楚慕問齊妤:
“你在乎我有沒有兵權嗎?”
齊妤一愣,下意識答道:“我為何要在乎?”
“那如果我沒了兵權,成了個閒王,你還願意待在我身邊嗎?”
楚慕黑暗中的目光仿佛染上了些許悲傷,讓齊妤心上忽的一動,有種想要撲入他懷中安慰他的衝動,幸好克製住了。
“你有沒有兵權,和我待不待在你身邊好像沒有什麼必然聯係吧。我……又不是因為你的兵權才留下。”齊妤實話實說,說完之後,自己竟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楚慕輕笑:
“那就是說,不管今後我有沒有兵權,你都不會因為這個而離開我,是不是?”
楚慕期待的等了好一會兒,齊妤都沒有發聲,就在楚慕以為齊妤不會回答的時候,齊妤突然輕微的‘嗯’了一下,算是回答。
楚慕長臂一伸,不顧齊妤反抗,直接把齊妤拉到了懷中緊緊摟著,齊妤掙紮了一會兒,發現楚慕並不打算做其他什麼事,她也就不掙紮了。
“我在想,如果我沒了兵權,就做個閒散王爺,我就帶你遊走四方,滇境美景,蜀地風光,江南細雨,漠北黃沙,隻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帶你去,可好?”
楚慕在齊妤耳邊輕聲呢喃,光是聽他話中說的這些,齊妤就真有點向往,忍不住又‘嗯’了一聲。
但回應完她就反應過來,從楚慕懷抱稍稍向後退了退,問道:
“嗯?你真打算交兵權?”
齊妤很意外,中州的兵權足以影響整個楚國的命脈,楚慕竟舍得放棄?這也太不符合楚慕的性子了吧。
頭頂忽然傳來一陣笑聲,齊妤再退一點,楚慕低頭看她,笑容透著狡黠:
“怎麼可能。我今天交兵權,明天死他們手上了。中州的兵權,除了我誰也拿不走。”
楚慕目光一動,神秘兮兮道:“哦不對,還有一個人可以拿走。”
齊妤很好奇:“誰?”
楚慕緩緩湊近齊妤耳朵,在她耳旁輕聲說了句:“我兒子。生一個嗎?”
齊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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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的繡房開在春平坊的中心地帶,兩層小樓,下麵是衣料和成衣鋪子,上麵是繡娘定做花色,開張那日,齊妤和齊甯都分彆給李氏送了份大禮,讓鋪子開張大吉,做了兩筆大生意。
齊振南也聽說了這件事,這日正巧要到京兆府辦點事情,經過春平坊,想起來李氏的鋪子開在這邊,便想過來瞧瞧,隻要她在李氏的店鋪中出現過,春平坊的官差官員們定會知道李氏和國公府的關係,今後不管是誰也不會在李氏的店鋪中鬨事。
也算是他給李氏的照顧吧。
鋪子很好找,齊振南出現的時候,李氏正在跟鋪子裡的掌櫃在櫃台前盤點貨物,還是門口掃地的小姑娘告訴她外麵有個男人在看她,李氏才反應過來。
看見齊振南,李氏也有點驚訝,放下手中賬本,迎出去問:
“姐夫?你怎麼來了。”
兩人雖然有過一段,但終究是過去的事情,李氏還是堅持稱呼齊振南為姐夫。
齊振南指了指她的店鋪:“有地方坐坐嗎?”
李氏一愣,然後趕忙點頭:“有有有,快請。采薇快去斟茶。”
齊振南隨李氏進了鋪子,就在大堂裡,李氏請齊振南坐下,很快茶水上來,李氏親自端給齊振南。
“生意怎麼樣?”齊振南將店鋪環顧一圈,問道。
李氏在他旁邊的客椅上坐下,笑道:“應該算是好的吧。妤姐兒和甯姐兒都已經給我來了筆大生意,母親和嫂嫂也很支持,妤姐兒還說,過兩天說不定宮裡也會有生意來,我這剛開張的店鋪,有他們幫忙,怎麼會生意不好。我是想先做著,慢慢來吧。”
李氏開這個店鋪其實也不是為了掙錢什麼的,李家不至於淪落至此,更彆說現在策哥兒登基,李家的地位水漲船高,更加不需要她拋頭露麵的做生意養活,就是找點事情做,讓自己從困境中走出,不至於太過寂寞罷了。
齊振南聽李氏說完之後,點了幾下頭,然後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乾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將茶杯捧在手上。
他不說話,李氏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兩人就那麼低頭坐著,好在是在大堂裡,有夥計來來往往,場麵還不至於太尷尬。
就在李氏想著要不要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闖進來一撥流裡流氣的人,看那樣子就不像是來買布料做衣服的,為首那個一把將櫃台上的布匹掀到地上,大聲問道:
“老板呢!這地兒誰管啊?”
掌櫃的看了一眼李氏,從櫃台後走出,伸手不打笑臉人,給那為首的惡徒做了個揖,陪笑道:
“這位爺,您……”
‘啪’一聲,掌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為首的惡徒一巴掌掀到一旁,嚇得鋪子裡的夥計繡娘們都紛紛停下手裡工作,往這邊看來。
“誰要跟你說話,把你們老板叫出來!”
為首的惡徒態度十分囂張,李氏站起身就要過去,齊振南將她拉到身後,抬起一腳就往那惡徒踹過去,用力之大,直接把那惡徒給踢飛出去。
這一動靜把周圍店鋪裡的人都給驚動了,有些鋪子的人探頭出來看,看見被踢出來的人之後,就趕忙嚇得躲進去。
“哎呀,臭狗那幫人可不好惹,這店什麼來頭?”
“這才剛開張,怎麼就得罪這些人了,也不知開不開的下去。”
人群中傳來這些閒言碎語,表示今天找上門的惡徒不簡單,至少在這條街上是人見人怕的,誰都不願招惹的。
一幫人把被齊振南踢飛出去的頭目扶起來,圍在店鋪門口,齊振南從裡麵出來,他們隻顧後退,知道齊振南是個練家子,不敢貿然上前跟他動手,就在店鋪外麵叫囂。
齊振南來找李氏,是一個人來,沒想讓彆人知道,所以隨護們都在街口等待,王複等一乾護衛也是看見街上的騷動才慌忙趕了過來,留了一個去叫街上的官差或巡城。
王複等一乾護衛趕到齊振南身旁保護,指著那些叫囂的痞子惡徒問:
“你們什麼人?”
這些人都是街麵上的混混,平時做的事情就是找街上開店人的麻煩,弄點保護費收收,沒想到今天卻碰到了硬茬兒。
看那打人的中年男人和保護他的這些人,不像是凡夫俗子,看來不太好惹的樣子。也不知跟這鋪子的老板娘是什麼關係,看這男人的派頭,定然非富即貴,那這開鋪子的老板娘就算跟他有關係,也不可能是他的正房妻子,因為哪個大戶人家容得下正房主母出來拋頭露麵開鋪子,彆說正房主母了,就是大戶人家的妾室也不可能出來開鋪子。所以,他們就算有關係,那也是外麵的關係,頂多是個外室吧。
通常外室都是見不得人的,為人不齒,量他們也不敢真的把事情鬨大。
為首的惡徒想到這裡,心下稍定,他們就是吃這碗飯的,要是因為對方稍微難搞一點就打退堂鼓,那他們今後還怎麼在這條街上混下去呢?所以,就算知道對方不好惹,也不能被一嚇就走,怎麼著也得撐一兩個回合才行。
再說了,一會兒事情鬨大了,巡城的官兵一來,他們也就能趁亂撤了。
“倒是聽說這繡房是個女老板開的,怎麼著,那女的是你相好的嗎?不會是什麼野路子姘頭吧。哈哈哈哈哈哈。”
街頭無賴就是這樣,打不過的時候,就耍嘴皮子,怎麼惡心人怎麼說,他們太知道對付這些正經人了。
這些人,往往把名聲看的比命還重,他這麼一說,那個男人要是慌了,說不定就不敢多插手了。
“混賬東西,胡說八道什麼?”
王複指著那些混混怒罵,想上前教訓一番,可國公不開口,他自然便不能動手。
好在他派去的人很快回來,並且帶來了官差和巡城禦史,巡城禦史趙良才一路提著官帽跑過來,氣喘籲籲的推開人群,就跪倒在齊振南麵前。
“國公恕罪,國公恕罪,下官管轄之地出了這樣的事情,下官難辭其咎,國公恕罪啊。”
趙良才覺得自己今年肯定是犯太歲,剛才齊國公身邊的隨護去找他的時候,他嚇得從椅子上癱下來,連官服都沒來得及整理就一路跑了過來。
齊振南懶得與這些人多言,對趙良才擺了擺手,冷道:
“起來,彆讓我再看見他們第二次。”
說完之後,齊振南便轉身回到繡房內,外麵就交給王複他們幾個處理了。
趙良才覺得自己從齊國公手裡撿回了一條命,哪裡還敢多言多問,一聲令下,就讓官差把這些鬨事的人全都給抓了起來。
那幫人直到被抓走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王複送趙良才回去的時候,王複忍不住叮囑:
“趙大人,今後這鋪子可就勞煩您多照應著些了。”
剛剛經曆了一場,趙良才到現在還冷汗涔涔,哪裡有不答應的道理,連連點頭:
“是是是。一定照應,一定照應。”
擦了一把冷汗以後,趙良才覺得自己還是要問的稍微清楚一點,這樣今後才能更好的‘照應’不是。
“王護衛,下官鬥膽問一聲,這鋪子的老板娘與國公是……”
齊國公齊振南是有嫡妻的,所以這個老板娘是什麼身份就很讓人好奇了。
王複打斷了趙良才的腦中臆想,道:
“想什麼呢?”王複往後看了一眼,讓趙良才附耳過來:“那是我們國公的小姨子,當今聖上的親姨母,柳國夫人。在府裡悶得慌,開個鋪子解解悶兒,彆怪我沒提醒你,今後若還有人敢來著鋪子裡撒潑,便是我們國公不說什麼,皇上也不會放過的。可明白。”
“……”趙良才納納的看著王複,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呀。
幸好自己多問了一嘴,先前他還以為這老板娘是國公養的外室呢,竟然是當今聖上的親姨母,這要今後沒‘照應’好的話,那他這官兒也差不多就當到頭了吧。
果然是犯太歲,回家得好好拜拜才行了。
齊振南回到店鋪裡,見到李氏,溫和一笑,說道:
“你不必擔心,從今往後不會再有人敢上門鬨事了。”
李氏對他福了福身,千言萬語彙聚成感激一笑。
齊振南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後,收回目光,往後退一步,拱手回禮:
“那……我走了。”
李氏點頭:“多謝姐夫。”
齊振南沒說什麼,對她擺擺手,回身便果斷離開,李氏站在門邊,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她還依舊癡癡的站在門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