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運被孫嬤嬤關在屋子裡待了六日, 鬱悶不已, 天天等孫嬤嬤來送膳食時賣力說好話,孫嬤嬤卻態度十分強硬,就是不肯給他開門, 時間長了,他總算安分下來, 也不鬨騰了,孫嬤嬤難得鬆上一口氣。
因為兒子乖順,孫嬤嬤覺得應該好好犒勞他一下, 這日晚上親自下廚做了一碗陽春麵,上麵還臥了倆雞蛋,飄香四溢, 親自給他端到屋裡去。
誰知到門口拿著鑰匙開了門, 屋子裡卻空無一人。
再看旁邊的窗子,好好的窗牖被他用刀子給據斷,捅出好大的洞來, 愣是從那裡逃了出去。
孫嬤嬤氣得把那碗陽春麵往桌上一摔, 拍著大腿罵:“這殺千刀的龜孫, 鬼主意倒挺多。”
言罷趔趔趄趄跑出去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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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的晚上天氣有些沉悶, 寂靜無月, 連顆星子都看不見, 隻偶爾聽到陣陣“咕咕”聲。
一群人從賭坊出來, 來運今兒個心情大好, 拍著身邊一男子的肩膀道:“今兒個多虧李臨慷慨借我銀子, 倒讓我後期大賺了一筆,我上賭桌這麼些年,今晚可是贏得最痛快的一次!”
李臨原是太師府的雜役,後來太師被捕入獄,他生怕自己受到牽連,就從太師府出來了,不過一直沒找到滿意的夥計,仗著前些年的積蓄整日賭錢吃酒,十分逍遙。來運和他也算是在賭桌上結識的,因為投緣,時常一起出來吃酒。
李臨聞此笑道:“你我也認識那麼久了,何須客氣,我早就說了,一看你日後便是那大富大貴的命,今晚這才贏了多少啊,下回咱們繼續。”
旁邊另外一個人調侃:“來運,我們前幾天怎麼沒見著你,又被你娘關起來了?”除了李臨是一個月前認識的以外,其餘人都是來運的老朋友了,對他的情況多少了解些。他娘管他管得嚴,三天兩頭就會被關起來不見人影。
“彆提這檔子事兒,我這不出來了?我若想出來,我老子娘還真能管得住?”來運擺擺手,提了提自己的錢袋子,“今兒個我有錢,請大家吃酒去!”
一眾人去到酒館,點了牛肉和花生,其他的全是酒,誓要來個不醉不歸。
來運贏了錢心情大好,大海碗的酒接連入腹,臉上漸漸泛了紅,眼睛也開始飄了起來。側目看到旁邊的李臨手裡卻捏著個小酒盞,愁眉苦臉的樣子,他自己倒了一大碗搖搖晃晃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一手按在他肩膀上,不清不楚地道:“大,大家都喝酒呢,你這,這也太沒誠意了,這麼小的杯子,換,換大的!”
李臨無奈,隻好捧過他強行塞過來的酒猛地灌進腹中:“來運兄弟今兒個高興,我也隻好舍命陪君子了。”
來運讚賞地一拍桌子:“這才爽快!”
李臨用袖子擦擦嘴上的殘留,並沒言語,反倒愁眉莫展,頗有些心事的樣子。來運見他今晚心情不佳,十分納悶兒:“怎,怎麼了,方才賭錢時不好好的嗎?”
“我這沒差事都好久了,能不急嗎?如此坐吃山空下去,隻怕過了這個年就成個乞丐了。”他說著,又仰頭喝了碗酒,搖頭扶額歎息不已。
來運聞此笑了:“還當是什麼事兒呢,若是這事還不好辦?咱倆關係好,我替你跟將軍府的管家說說,你就去將軍府做事,有我罩著不會很累的。”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海碗的酒,仰頭喝了個精光。
李臨看著他,麵露感激之色,卻又有些猶豫:“你拿我當兄弟,我自然是感動的,隻是當初太師權大勢大,最後落了個那樣的下場,我也是有些怕了,你說大將軍如果也……”
來運一聽這話頓時惱了,把碗往案桌上一扔,麵色難看許多:“我好心給你出主意,你卻咒我們家大將軍!我家大,大將軍,那可是立過戰功上過戰場的,如今又得太子器重,日後太子登了位隻會更體麵,你,你瞎擔心什麼!”
“你這麼說自然是沒錯的,可如今大將軍和大都督不睦,朝野上下也都知道。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這,如今咱們誰也瞧不出來哪個能鬥得過另一個呐。”
看李臨分析的一本正經,來運卻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他這一笑倒把李臨給笑蒙了:“來運兄弟為何嘲弄我?”
來運神秘地湊過來:“好兄長,不是我嘲笑你,實在是你有所不知呢,大都督和我家大將軍關係匪淺,可絕非大家表麵上看到的這般。”他喝醉了酒,說話有些繞舌頭,酒氣噴在李臨臉上,使得李臨下意識側過臉去。
不過聽到來運話裡的意思,李臨卻愣住了:“來運兄弟此話何意?”
來運搖了搖腦袋讓自己清醒幾分,回頭看看周圍,這才對著李臨小聲道:“我把你當兄弟這話我才告訴你,你聽了可彆告訴彆人去。”
李臨咽了咽口水:“你這是什麼話,咱們也認識一個多月了,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種嚼舌根子的人,有什麼話隻管告訴我就是。”
來運附耳道:“我跟你說,其實我家大將軍是大都督的師父,大都督那一身武藝和領兵打仗的本事都是我家將軍教的。”
“此話當真?”李臨聽得瞠目結舌,這消息也太震撼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以前大將軍在白穀村的時候,我和我娘就住在隔壁,大將軍教大都督武功我能不知道?”
來運說完,指著他警告道:“這話你可不準出去亂說,惹了事我第一個找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