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蘇瑜醒來時腦袋昏昏的, 坐起來揉了揉腦門兒, 見忍冬進來, 便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忍冬回道:“姑娘, 已經辰時三刻了,奴婢想著您昨晚上喝了酒,便沒叫醒您,現在覺得可還頭痛?”
蘇瑜搖搖頭:“還好, 去打水讓我洗漱吧。”
忍冬應聲而去, 很快喚了人端熱水進來伺候她洗漱。
梳妝打扮之後, 早膳早已經備著, 蘇瑜便一個人用了早膳,全程不提蘇丞的去向, 氣色看上去倒比昨晚上明顯好了很多。
忍冬不知道昨晚上主子跟三姑娘說了什麼, 不過看姑娘這樣子, 兩人約莫是和好了的, 至少表麵上還可。
早膳過後,外麵的人傳話說方洵來了。
蘇瑜聞此倒是有些驚訝,三哥雖說這幾日把她交給方洵照看,可她倒沒真想著他會過來。
他進來時穿了件土灰色的土布襖裙,一副尋常百姓的打扮,隻是那張臉白皙精致, 棱角分明, 自有農夫比不得的氣度。
看見他的穿著蘇瑜微微一愣, 好半晌才問:“你這是做什麼?”
方洵從離瑟手裡接過一件包裹遞給蘇瑜,聲音一如既往的溫雅隨和:“這裡有套尋常百姓的衣裳,蘇姑娘把這個穿上,我帶你離開此地。”
蘇瑜被他的話嚇到,整個人站起來後退幾步,下意識看向忍冬。
忍冬也有些懵,再看方洵時帶了敵意:“你這是什麼意思?”
對於忍冬態度的不客氣方洵渾然不在意,隻對著蘇瑜好脾氣地解釋:“如今朝中局勢動蕩,此處不安全,我既然受你三哥所托護你安全,自然要儘職儘責的。”
蘇瑜抿著唇沒說話,似在琢磨他這話的真假。
其實梅莊是母親的嫁妝是眾所周知的,萬一她在這裡的消息走漏出去,的確是很不安全的。太子的人一旦抓了她威脅三哥,那情況就很不妙了。
不過跟著方洵走……
“你要帶我去何處?”蘇瑜抬頭問他。
方洵麵上笑得如沐春風:“一個安全的地方,蘇姑娘不相信我?”
方洵這個人不像是壞的,蘇瑜倒也不是懷疑他,隻是看他這身打扮覺得怪怪的。她猶豫片刻,還是接過了他遞過來的包裹,打開一看卻又詫異抬頭:“怎麼隻有一件,忍冬呢?”
“忍冬不能走。”方洵道,“誰都知道她是你最信任的婢女,如果這時候不見了,豈不讓人起疑?”
“你的意思是我一個人跟你走?”蘇瑜問。
忍冬聞此直接擋在蘇瑜前麵:“不行,我奉主子之命保護姑娘,姑娘去哪兒我就去哪兒。”讓主子一個人跟著方洵,她不放心,主子也不會放心的。
方洵看向忍冬,麵容冷了幾分:“你是蘇丞一手調/教出來的,沒想到也這般眼皮淺薄。我既然有求於你家主子,難道你還擔心我對蘇姑娘做些什麼嗎?”他又冷笑一聲,“我薑夜縱然是個落魄皇子,卻也有大齊和大霖兩國的尊貴血統,莫非便是那等趁火打劫,無惡不作的卑鄙小人?”
忍冬有些猶豫,卻仍舊站著沒動。
後麵的蘇瑜扯了扯她,輕聲道:“他說的沒錯,這個時候貴妃太子等人一定盯著都督府呢,你若一直不在肯定會讓他們起疑的。三哥既然把我托給方洵了,自然是信任他的,我,我也信任他。”
“姑娘!”忍冬還有些不放心,主子雖說讓方洵照顧他家姑娘安危,卻沒說讓姑娘一個人跟他走啊。
蘇瑜卻沒再說什麼,拍了拍她的手背,自己去內室換衣服了。
蘇瑜換上青色碎花襖裙,外罩綠色坎肩,雖然很是素淨,但依然清新脫俗,嬌俏動人的緊。看見她出來,方洵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後衝她點頭:“馬車備好了,走吧。”
蘇瑜頷首,隨他離開,忍冬則是急急忙忙趕回都督府報信兒。
蘇丞彼時正在廖啟那裡同他談事情,聽了忍冬的稟報微微皺眉,卻又默不作聲。
忍冬道:“主子,姑娘就那麼一個人跟他走,會不會有危險?”
“他不敢。”蘇丞將爐火上烹著的水壺拎起,為自己斟了一杯。薑夜這些年費儘心機才走到今日的地步,他不會想讓自己功虧一簣的,薑夜恨大齊皇帝便如他恨大衍的皇帝一般,同樣的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他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蘇丞不認為薑夜會是那等無恥小人,真的對弄弄做些什麼。何況,弄弄身邊有隱衛在的,關鍵時刻,他們拚了命也會護她周全。
蘇丞自己也知道,梅莊其實是個危險之地,薑夜帶弄弄離開才最安全。
他比較擔心的是薑夜在這個時候接近弄弄,會不會讓那丫頭動了心,到時他又該如何自處……
看他陷入沉默,廖啟突然笑道:“弄丫頭自個兒就是個機靈的,哪兒會出什麼事。對了蘇丞,你讓我幫你做的事,你檢查一下怎麼樣。”說著突然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聲之後,有一女子從內室走出來,穿著水紅色夾襖,白色棉質百褶裙,外罩寶藍色鬥篷,身材纖細,麵容絕美。
“姑娘?”忍冬盯著酷似蘇瑜的女子,簡直難以置信,“莫非是廖先生的易容術?”
廖啟對此頗為得意:“易容之術,若說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想來除了我廖啟之外,九州四海都再無旁人。”
女子走上前來,對著眾人行禮:“蘭沁見過主子,忍冬姐姐。”
“原來是蘭沁。”忍冬恍然大悟,此人也是當初主子豢養的死士之一,武藝不在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