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蘇瑜展開書信來看, 大家便都將目光投在了她身上, 觀察著蘇瑜的表情, 麵露緊張之色。
蘇瑜則是認真地看著,及至最後,麵上湧現出幾分笑意來:“陛下初到邊城便打了兩場勝仗。”
大殿內的氛圍一時間變得活躍起來, 青黛高興地道:“咱們陛下就是厲害,照此下去, 是不是擊敗齊軍指日可待了?”
蘇瑜想了想, 也覺得應該是這樣。
不過戰爭未到最後一刻, 誰也不知道結局究竟是怎樣的,仍是要小心謹慎才是。
忍冬帶著兒子出宮之後, 蘇瑜自己拿著書信回了內殿, 去看書信餘下未讀的那部分, 反反複複默讀了三四遍。
其實信上也沒說什麼, 不過是讓她照顧好自己,天涼了莫要生病之類。蘇瑜看著這信, 便仿佛魏丞依舊在自己身邊, 一顆心都跟著暖了下來。
轉眼間入了十月,天氣越發寒涼, 甚至在十月底的時候,竟早早下了一場小雪。
邊城的戰事仍未停歇,不過蘇瑜仍舊時常收到魏丞的來信,知道那邊一切順利。
聽他的口氣,如果不出意外, 年前戰事便停了。
於是蘇瑜便巴巴地盼著,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能夠過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可不知怎的,這幾日心緒卻莫名慌亂起來,夜裡時不時被噩夢驚醒,之後,便再也睡不著了。
那個關於齊國數萬大軍攻入大衍皇城的噩夢,也在這幾日的反複出現後,越發讓人覺得清晰。
這晚,夢醒時分,蘇瑜攏著被子坐起來大口喘著粗氣,臉色略顯蒼白。
雖然入了冬,然身上卻浸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外麵守夜的碧棠聽到動靜,掌燈走進來,拉開簾子看到裡麵眸色慌亂的蘇瑜,關切詢問:“皇後娘娘又做噩夢了?”
加上今晚,她已經是連著第七晚做噩夢了,這讓碧棠隱隱覺得不安。
“奴婢去讓人請禦醫瞧瞧吧。”碧棠說道。廖先生跟著陛下去了邊塞,如今也隻能宣宮裡的禦醫來為主子診脈了。
蘇瑜搖頭:“前幾日也讓禦醫瞧過,不是說沒有大礙嗎,許是我太擔心那邊的戰事了,並無大礙。”
碧棠轉身去拿帕子在熱水中攪了攪,繼而遞過來給她擦臉。
蘇瑜接過來擦拭著額上的汗珠,神色漸漸平靜下來:“什麼時辰了?”
碧棠回道:“剛至醜時,天色尚早呢。”
蘇瑜側目看著案上雀躍的燭火,眸色黯了幾分,看起來全然沒有睡意。
碧棠道:“娘娘睡不著嗎,奴婢陪您說說話?”
蘇瑜點頭,努力將夢裡的畫麵忘掉,對著碧棠笑道:“我聽聞蘇琅生了個女兒,如今都快滿月了吧,還不知道長的是何模樣呢?”
碧棠笑道:“娘娘若是想看,等五姑奶奶出了月子,便讓她抱進宮裡來讓您見見。”
蘇瑜歎息一聲,搖頭:“天兒越來越冷了,還是彆搗騰孩子了,想見以後有的是機會。”
碧棠應著,又道:“等陛下回來了,娘娘也要加緊時間生個小皇子才是,這樣宮裡才熱鬨。”
蘇瑜神色柔和了許多。
如果真能早些生一個,她自然是高興的。
隻是,魏丞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他不回來,她終究覺得不安穩,尤其這右眼皮總跳個沒完。
便在這時,外麵似乎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蘇瑜狐疑著看向碧棠。
碧棠正要出去打探情況,外麵有宮女已經進來了:“皇後娘娘,大理寺卿求見,似乎出了什麼事。”
大理寺卿深更半夜怎麼會急急忙忙來找她?蘇瑜覺得困惑,但還是讓碧棠侍奉她匆匆更衣。
出去時,大理寺卿正急的左右徘徊,一看見蘇瑜出來,他身子一顫,直接便跪了下去:“皇後娘娘,臣,臣該死!”
“趙大人這是怎麼了?”蘇瑜在主位上坐下,神情有幾分莊重,隱隱的已經猜測到了什麼。
大理寺卿哆嗦著稟道:“罪太子魏彥他,他,他逃了……”
蘇瑜麵色陰沉了幾分,言語間多了些嚴厲:“怎麼回事,難道大理寺的死牢是擺設嗎,重兵把守之下也能讓人給逃了?”
大理寺卿回道:“這幾日罪太子突然吵著要見太皇太後,有四五日了,今晚上獄卒實在聽得煩了,便去長樂宮給太皇太後遞了話。便在方才,太皇太後去死牢見了罪太子。後來,後來……”
“後來怎麼樣?”蘇瑜抓緊了手裡的帕子。
“後來罪太子求著太皇太後說自己在牢裡關了許久,隻想出去看看頭頂的天空。太皇太後心軟,就,就答應了。太皇太後懿旨難為,臣也不好說什麼,隻能讓人帶了罪太子從死牢出來,在小院兒裡待著。原本那小院兒是有重兵把守的,臣便沒防備,誰曾想,罪太子剛從死牢裡出來便投了井。太皇太後急的命人去撈,這才發現,那是口枯井,不知是通向哪裡的密道。等我們發現時,密道已經被大石給堵住了。”
蘇瑜心都沉了下去,不由怒火攻心:“魏彥要見太皇太後,這麼大的事,怎麼無人來此稟報,也無人去找尚書令尋問情況,直接便找了太皇太後了?”
大理寺卿哆嗦著磕頭:“皇後娘娘恕罪,皇後娘娘恕罪……”
蘇瑜此時沒心情拿他定罪,隻是很不耐地問:“太皇太後如何了?”
大理寺卿回道:“太皇太後氣得昏厥了過去,方才已經被帶進宮,傳了禦醫了。”
蘇瑜徑自起身往外走,冷聲道:“去長樂宮。”
及至椒房殿門口,她平複了自己的情緒,改口道:“先去大理寺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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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瑜人趕至大理寺監牢時,蘇澤生也已經聞訊趕來了,瞧見蘇瑜上前行禮:“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