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寄夏仰躺在行軍床上, 閉著眼的表情隨著夢境飛速地變化。
半小時前。
“你確定要在這個地方入夢嗎?”看著高速且鬼鬼祟祟地鎖上休息室門的池寄夏,係統憂慮道,“時間緊迫, 而且你不覺得你很容易被人發現……”
“再不入夢就來不及了。”池寄夏掛著巨大的黑眼圈道, “我有什麼辦法, 這幾天我根本都不敢在睡覺時入夢。一想到易晚睡在我身邊, 我就有種……詭異的感覺, 很怕一不小心又把他拉進夢境裡。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給他送金手指了!”
他看了看手表,道:“快,時間還來得及, 趕緊讓我入夢。”
在意識沉入金手指後池寄夏終於又有了熟悉的安全感。
十裡紅蓮, 萬家燈火,魑魅魍魎橫行的長安如火樹銀花不夜天。池寄夏穿著紅衣, 坐在長安城的戲樓之上。他感受著屬於冷秋的情緒,眼眸中閃過一絲懷念一絲熟悉一絲得意一絲冷意。
在像每個有1080P分辨率、200Hz刷新率的眼眸的男主一樣進行眼眸狂閃活動後。池寄夏漫不經心地勾起唇角。他抬抬手指,看向男花旦季重明所在的戲台。
“……不過是個戲子。”他帶著權貴特有的神情笑著, 並在那人轉過臉來時驟然失了色, “而已。”
他生得……與他的季婉太像了。
隻是那一眼, 他便決定要把他請回家中。
半小時後,在手機鈴聲響起時,池寄夏從快穿的夢境中醒來。他對著鏡子清理了一下自己淩亂的長發,並鬼鬼祟祟地藏起了眼罩。
係統問他:“你覺得你行麼?”
“我行, 我可以。”池寄夏勾唇微笑,“我已經在夢中完全掌握了屬於冷秋的情緒、並克服了對於易晚的恐懼,作為一個體驗派演員,此刻的我無疑是已經入戲……”
說完這話後,池寄夏便恢複了他未曾與易晚相遇時的模樣。他俊美的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邪氣, 笑容漫不經心,仿佛一切隻是他人生舞台上的工具。
他推開休息室的大門,未來的紅毯在他的眼前展開。就在這時……
他看見了蹲在門口玩手機的易晚。
池寄夏就在那一刻徹底出戲了。
易晚穿著戲裝,看上去卻像是一個不慎路過的路人,就連屏幕也閃著微微的綠。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池寄夏的出來,而是繼續專心地盯著屏幕。
在無儘的迷茫與驚訝中,池寄夏想起了一個致命的問題。他連忙對係統道:“你幫我看看他的手機在乾什麼,是不是在錄音?方才我在休息室裡和你談話……”
係統伸了個腦袋過去,然後在池寄夏的質詢聲中回答道:“你放心,他隻是在等人順便看而已。”
池寄夏:“哦……”
放心了。
“你怎麼在這裡?”池寄夏向易晚搭話道。
“你的百度百科上說,每次演出前你都要小睡一會兒來進入狀態。所以我猜你會在這裡。”易晚歪了歪頭道,“我們走吧,馬上要開始了。”
“好啊。”池寄夏維持微笑道,“咱們走。”
……大驚小怪什麼。池寄夏在心裡唾棄自己。易晚能有什麼壞心思,他隻是在這裡等他而已。
儘管這樣想著,看著易晚的背影,池寄夏總覺得哪裡都不得勁。他隨著易晚回到了片場之中,楊導等人已經在等待他們拍攝了。
男花旦季重明總共沒有幾場對手戲,僅有的幾幕不是和他在一起、就是和鬼王在一起。今天要拍攝的正是他前往戲樓、與舞台上的季重明初遇的那場。
池寄夏做好了準備正要上場,旁邊的秦雪心卻笑吟吟地開口了:“小夏,今天下午你可要先辛苦了——這是你隊友第一次拍戲吧?”
說完,她玩著自己的指甲,像是自言自語般地道:“剛才我原本想去找你商量一下劇本。結果他待在你休息室門口,還在那裡看。你說現在的小孩都是怎麼回事?一點不敬業。他托著你的關係才被選進劇組,要是給你丟臉了,豈不是很麻煩?”
秦雪心這話明顯是挑撥離間了。池寄夏心裡倒也有對易晚演技的憂慮,不過當著秦雪心的麵,他隻是笑笑道:“沒事,就當帶帶他。”
秦雪心笑而不語。她見池寄夏並不理會她,於是走到無人處,順便打了一個電話。
全娛樂圈的人都知道,秦雪心很疼自己這個扶不上牆的堂弟。在楊導找不到人來飾演時,她也向楊導提出讓秦星來暫代這個位置。如果不是易晚忽然橫空出世、搶了這個機會,這個角色原本該是秦星的。
聯想到之前秦星向她抱怨自己經紀人的偏心,秦雪心很不痛快。
她不痛快,便也想讓易晚他們不痛快。不過現在想讓人不痛快、又不會讓自己被拉下水的方法可多得是。
“……原本演男花旦的藍樺的事情還正被遮著,劇組還沒有向外麵公布已經換人的消息吧?”她閒閒地道,“給媒體透點風聲——先說劇組無故換人了,如今換成了剛公布的Iris5男團裡、隊友參演了這部電視劇,公司也投資了電視劇的易晚,再提提藍樺‘出了事’,角色被搶。嗯,不用說得太清楚,藍樺的粉絲自己就會腦補的。”
她笑了笑,又道:“什麼?我們可沒有做什麼‘黑人’的事啊,隻是列出事實。那些網友們自己就會腦補的。藍樺這次是在加拿大吸的,他家裡的背景深著,沒那麼容易爆出來。到時候就算是爆出來了,易晚的名字依舊能和藍樺關聯上,藍樺可是法製咖,和他關聯上名字啊……除非,有其他的事情把它蓋過去。輿論就是這樣容易被引導的,不是麼?”
“而且我不信易晚真的能演得不錯。一個沒演過戲的新人,能演什麼出來?”
在交代完之後,她隨手掛掉了電話。
……
導演那邊叫人走位了。池寄夏一邊上場,一邊隨口對係統道:“易晚搞什麼,快上場了還要看,什麼這麼好看?”
係統:“我剛剛好像瞟見了標題,我翻翻。”
沒等係統翻完,在燈光打下來的那一刻,池寄夏睜開眼、進入了狀態。
冷而戾的氣息由他深紫的衣袍散出。他斜斜地靠在太師椅上,眉梢眼角皆是厭倦。幾個官員在他身邊諂媚。他想著與他決裂的青梅,嘴角邊皆是冷冽。
遠處戲台上角兒遲遲未曾出來,他在等待中已經有了些不耐:“這個季老板……”